阿波似乎与吐蕃王室有血缘关系,阿奴想起噶玛寺跳‘羌姆’的那天,阿波唱的歌里透出了浓浓的彷徨,原来那里面不仅仅有着对吐蕃佛教的祭祀仪式和修行方式的颠覆和嘲弄,还有着对自己信仰的宗教覆灭了祖先建立的王朝的悲哀。
关于吐蕃的砵教与佛教之争,阿波上课时讲了很多,阿奴虽然爱听不听,还是听进去了一些,但是她的经历必然导致她的看法与此时大多数的人迥异。
而相对于别的教派,比如恐怖的塔利班,阿奴觉得佛教还是很宽容平和的,很少看见流血冲突,当然那是中原的佛教。
阿奴前世来自一个各种信仰奇异融合的海边城市,高楼大厦旁边常常可以看见不协调的低矮陈旧的小庙宇,里面供奉的菩萨五花八门,地藏菩萨常与操蛇之神,阎罗王为伍,观音大士往往与注生娘娘,黄大仙同享香火,真真是有容乃大,一团混乱。
而今世即使接触过吐蕃的修行者,比如罗桑,向巴之流的喇嘛,阿奴还是对吐蕃的佛教不了解,这跟吐蕃佛教的师徒相传的传教方式有关,他们都搞的很神秘,机密程度不亚于‘x档案’。
阿奴皱眉说道:“两种立场迥异的宗教拉锯战最后导致国家灭亡的例子也不少,前世甚至还有一种关于信仰佛教会毁灭一个民族精神的说法,我记得有一句黑色幽默,‘微笑着的佛陀在超度灵魂,帮人步出苦海的同时,却灭亡了一个又一个王朝,让所有信奉他的民族走向衰落’。”
因为那句‘微笑的佛陀’很有诗意,阿奴就记住了这句话。
“微笑的佛陀吗?”
阿波翻来倒去地喃喃自语,云丹也坐起来。
阿奴却说道:“可是我觉得宗教只不过是宗教,就像利器也要拿在手里才有杀伤力一样,关键在于信仰宗教的人,宗教被别有用心的人掌握后才是它变异的开始。
不论创立宗教和传播宗教的人最初多么纯洁无私,当宗教要以杀害生命作为其存在的代价时,它已经背离了初衷。
说到底也是权力与利益的争夺。”
所以阿奴觉得阿波似乎走进了死胡同:“就因为这样的困惑,所以师父放弃自己的信仰?可是吐蕃覆灭未必完全是宗教的错误,当权者不该负责么?然道没有佛教,吐蕃就会一直延续下去?汉人说过一句‘天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纵观中原与周围国家历史,改朝换代再正常不过,阿波师父听沈夫子说过吧?中原也有几百年的诸侯割据史,那时候没有佛教,跟佛教一点关系没有。”
阿波一脸苦闷:“你的沈夫子与我的观点相同,他也认为佛教对吐蕃并没有好处。”
“他是儒家学者,敬的是孔夫子,他们是入世之人,总觉得佛教自私自利,灭绝人伦,根本对佛家不以为然,所以一个佛教徒去听信他的话未免以偏概全。”
阿波笑笑,这只是一个原因,阿奴的话并不能解开他的心结,他忽然问道:“你们那里吐蕃最后怎样了?”
阿奴想了想:“之前的历史不是很清楚,不过后来是并入中原成为中原的一个省,叫做西藏。
也有人想闹独立,不过没有成功。
哦,对了,那个想闹独立的就是一个大喇嘛活佛。
因为之前西藏的政治和宗教权力都在他手里,后来被剥夺了,他就逃到了印度,一直想复辟,不过大多数西藏人不愿意,他也一直没有成功。”
阿波闻言默然半晌,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
这番谈话还是有一点启发,阿奴打散辫子,抓了个梳子慢慢的梳理头发,她想事情的时候喜欢梳头。
良久她转头对云丹说道:“吐蕃各个教派寺院的势力大的很,你多跟他们打好关系,日后行事方便的多。”
说完她不觉得好笑,刚刚讲完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宗教,现在这个别有用心的人换成她了。
阿奴抬眼看见云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天虽然亮了,但是屋子里晦暗不明,只有火盆里烧的牛粪发出的红光,映在云丹的眼睛里像是燃烧了一团火,阿奴被他看的发毛,怒道:“有你这么看人的么?跟饿狼似的。”
云丹往后一倒:“还有呢?怎么不说了?”
“还有啊?”
阿奴搜肠刮肚:“至于沈夫子教你的汉学里,孔圣人的话倒是每一个皇帝都爱听,百姓爱听另外一个孟子的话,这两人的书你可以仔细读一读。
我看博窝的那个嘎郎王就很精通汉学,他的领地近年来迅速扩张,很多都是兵不血刃得来的。
我怀疑阿依族与博噶尔人的争斗他没少在里面做手脚,自从他继承王位以来,又碰上金杜和我阿妈那两个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傻瓜,博噶尔人与我们的关系一年比一年糟糕,最后好处全给他得了。
这种手段你学着点,日后总有用处。”
云丹翻过来看她:“还有呢?”
“哪那么多还有?”
阿奴咕哝,手上的梳子卡住了,她一用力,还是不行,阿奴皱起眉头:“嗯,还有啊,还有多看看中原的春秋战国时期诸侯争霸的历史,明白一下什么是合纵连横,这对你有好处。”
“你不是讨厌我要做的事情?怎么突然热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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