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少时打的那一场官司闻名四九城,请来的律师里确实有一位来自沪上。
那人叮嘱:“二小姐若要出入,只管让管家来,免得碰上面,暴露了行踪。”
何未领会了意思,微颔。
“此处供二小姐稍作休整,”
书法家引着她,推开洋房区一幢极不起眼的黑色铁门,沿着石径,进到二层红砖楼前,掏出钥匙,“房产是我名下的,二小姐只管安心住。
这几天,我可以充当一下做饭师傅,只是手艺不好。”
“煮饭我来,”
扣青说,“先生若不嫌,留下来吃晚饭,让你尝尝地道的北方菜。”
均姜留在北京,照看船运公司、家宅和百花深处的小院子。
她们讲好了,等百花的老伯和老账房去世了,均姜便南下来寻她们。
那人走前,从西装里掏出一封信。
对折的信封十分普通。
何未心跳了下,摸到信封封皮的触感被无限放大。
自谢骛清于南方起义,他们再无联系。
仅仅一封信,让她近情情怯。
等夜里斯年睡下,她拿着信封,推开阳台的黑铁镶边的玻璃门,来到阳台上。
隔着一堵墙,隔壁欧式洋楼灯光奢迷,有人在弹奏钢琴曲,有人在聚会。
在这个花团锦簇的院落二楼,她打开了这封来自战区的信。
信封的封皮上,写着一个陌生名字。
贴着绿色描边的邮票,邮戳齐全。
她抽出写着电文的纸,电文简短:
昨夜大胜,仰头观天,风清月白。
余望月色,惑于吾妹迟迟未有可喜消息。
是吾妹私藏喜讯,亦或是骛清错判?
她像能看到谢骛清询问的笑意。
一如在百花深处。
不晓得是他猜到的,还是老军医没忍住说出来的。
何未回了房间,划亮火柴,把电文烧了个干净,灰烬碾碎。
谢何两家的第一个孩子,她慎而又慎。
初初晓得有了身子,她来不及喜悦,只是担心被人现,在不显山不露水的月份,就不大出门了。
谢何两家的第一个孩子,须慎而又慎。
今夜看到他的电报,忽然有了面对面被追问的羞涩。
她在单人沙里坐下,撑着下巴,想着远在战区的他。
三十六岁的谢少将军,终于要有第一个孩子了,可惜无法亲口告诉他。
到上海没几日,南京政府开始准备再一次大规模的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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