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嬷嬷与晴雨妙玉她们七八个人齐刷刷行了礼,便鱼贯退出。
这么一番折腾,姜雁容身上的凤袍刚刚才褪下,脸上的妆容却还未卸,身上就穿了一身粉红色的中衣,面对司徒耀她莫名有些难为情,下意识就转过身去了。
“……我可以自己来。
陛下费心了。”
司徒耀刚抬起来的手顿了顿,失落从眼中一闪而过,便淡淡地“嗯”
了一声,“那你自己慢慢来,我便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便退到屏风外了。
姜雁容在菱形双鹤双雁衔绶荷叶莲蓬镜前坐了下来,铜镜里模糊地倒映出她蒙着面纱的模样,她盯着看了许久,才徐徐摘下面纱来。
哪怕铜镜模糊,也依稀可见她左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
作为一个女子,她脸上有这么可怕的伤痕,她应该记忆深刻痛彻心扉才是,可这道疤却跟她那个在记忆里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亡夫一般,她想不起分毫相关的事情,脑海中对此毫无印象。
不过,兴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月笙哥依稀说过句话,她听过一遍便给记下来了。
他说:“兴许忘了,才能活下去。”
兴许,在被她遗忘的那段记忆里,有她无法承受的痛楚,所以她才会选择遗忘。
既然会让自己痛苦,那忘了也就忘了吧,亡夫若是在天有灵,应该也能体恤她忘了那些生命难以承受之痛。
人终归是要往前看的,只要姜家的冤情能洗雪,她便什么都可以。
姜雁容对镜呆坐了许久,直到朱朱、苏苏重新打了两盆水来叩门回禀的声响,才让她恍然回了神。
司徒耀叫她们把热水放下,便让她们下去了。
人一走,新房里静得一塌糊涂。
外头的夜幕合上之后,夜色便渐变渐深,风从窗户缝隙漏进来,凉飕飕的。
姜雁容缩了缩脖子,司徒耀抓了件罩衣便给她披上了,“天气凉,别着凉了。
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洗把脸洗个脚便休息吧。”
姜雁容也是吓了一跳的,诧异地回头看他,可话到嘴边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心中不禁暗暗想:他他放着天底下那么多绝色美人不要,偏偏要挑她这个嫁过人守着寡还毁了容的孀居寡妇当贵妃,当真只是为了对着她这张脸思念那位早已逝去的大将军么?
既然如今如此执念,那他早干什么去了?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直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这个念头在姜雁容的脑海中停留了许久,但又很快被她自己的另一个想法所覆盖:皇帝的心思深沉复杂,他的话真真假假叫人摸不清,只怕他所求的,不单单是思念旧人那般简单吧。
思及此,姜雁容也就豁然开朗了。
尽管司徒耀一直盯着她看,但她也挺直了腰杆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
姜雁容洗了脸,又洗了脚,做完这一切,司徒耀还坐在原来的地方看着她。
这么久,他一直就保持着那个姿态,从未变过,像是一樽泥塑的雕像一般。
姜雁容望着他,坦荡荡地说道:“陛下今晚有何打算?难不成就要在那儿坐一夜?”
“无妨。
你睡你的,我不会吵着你休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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