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遥遥地望着山脚下刘大生家那坐破旧的茅草屋,林老实握紧了拳头,这些人休想再欺他辱他。
林老实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进了村子里。
路上,遇到几个村民,大家都好奇又不解地看了林老实一眼,总感觉阿实这孩子今天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等林老实走后,住刘大生家隔壁的谭老婆子立即对村里的大喇叭姜婶说“今天阿实挑粪去种小麦,半路把水桶放在了晒场的草垛边,窝在草垛里睡觉偷懒。
被李红霞现后,大骂了一顿,他丢下扁担粪桶就跑了”
姜婶不相信“你从哪儿听来的阿实这孩子最实心眼了,干得比牛还多,吃得比狗还差,从来都是勤勤恳恳地干活,村子里谁不知道啊他偷懒我可不信,换成他家老三还差不多。”
谭老婆子露出一口黄牙,笑得很瘆人“我亲耳听到的,李红霞回来后就在家里骂骂咧咧呢,你是没听见,骂得可难听了。
她这个亲妈说的,还能有假啊要我说啊,阿实那孩子可能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才歇了一下。
毕竟他后面就要当新郎官了,这还没一天歇息的,而且他十五岁开始就天天在地里干活,都是干最重的活,比刘长生干得还多,可这次结婚,就给了他二十块。
五年前,他们家老大娶媳妇,那时候可都是给了六十块的彩礼啊,现在日子越来越好过了,彩礼却只有老大的三分之一,他能高兴吗”
可不是,姜婶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唏嘘道“哎,阿实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换我是他,我也身体不舒服。
得亏他自己有本事,被梁家那闺女看上了,不然就他这情况,这辈子怕是连媳妇儿都娶不上。”
可不是,生下来就没见过爹,还被母亲嫌弃,等母亲生了弟弟之后,他在家里的地位就更低了,跟长工没差。
林老实完全不知道村民们的议论,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记忆中已经模糊了村庄,怎么看怎么陌生。
如今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还非常穷,只有几家是砖瓦房,大多都是泥土夯实的土墙,上面盖的是麦秆,被风吹日晒后,变成了黑色,看起来灰扑扑的。
这种房子虽然不好看,采光也不好,不过冬暖夏凉,只是过几年就要翻修,不然会漏雨。
刘长生家,也就是他家算是村子里最穷的那一批人家,茅草房都好几年没翻新了,只是每年抽空把漏雨的地方补了补。
低低矮矮的茅屋照样扎了一圈篱笆,不过不高,只到胸口那么高,还做了一个大门,只是大门的年代太久,表面已经被虫子蛀出了许多细细密密的小孔。
林老实推门而入。
正在井边洗菜的李红霞听到声音,侧头一看,见是林老实,立即抱怨道“你还知道回来啊翅膀长硬了,我打你一下,你就丢下粪桶和扁担跑了,活也不干了,那也别回来吃饭啊。”
林老实充耳不闻,一言不地推开了厨房旁边那间屋,家里的柴房,也是他的房间。
乡下烧柴,农闲的时候会捡一些干柴堆在家里,等农忙或是连续下雨、下雪的日子才有柴烧。
有的人家劳动力多,孩子多,甚至会堆上够烧一两年的柴火。
他家虽然没那么夸张,可这间柴房里还是堆了半间砍得整整齐齐的干木头,只在另一边靠墙的地方摆放了一张老旧的木床,上面罩着一床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泛黄蚊帐。
后天都要结婚了,他这里连床新的被子床单都没有,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子,林老实心里很不是滋味。
连一间整齐整洁能保障的房子,一张新床都没法给阿秀,林老实真心理解梁为民,换了是他,自己的妹子或者女儿要嫁到这样的人家,他也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
摸了摸口袋里胀鼓鼓的枣,林老实心里的酸涩愈浓。
他将们大敞开着透透气,然后去厨房拿起柴刀推开门出去了。
过了几分钟,他砍了一根小孩手臂粗的竹子回来,主子的一段还绑了一把新鲜的竹叶。
林老实拿着这自治的“掸子”
开始清扫房间,乡下多蜘蛛和灰尘,但因为不方便清扫,加上农活忙,他以前几乎没时间管自己的房间,李红霞也顶多偶尔拿扫帚帮他两下就完了,现在房顶上积了不少的灰,墙角也有不少灰尘,得好好弄干净。
李红霞洗好菜就看到这一幕,心里更不乐意了“老二,你爸,你哥他们都还在地里干活呢,你不去搭把手,就在家里闲着”
林老实把竹竿拿出来,靠在院子边的篱笆上,又拿了扫帚去扫地,听到李红霞的质问,头也没抬“我屋子里的卫生还没搞完。”
他先把柴堆重新捡起来,码得整整齐齐的,这样会整齐很多,占的空间也会小很多。
走到门口,看到他的动作,李红霞撇了撇嘴,不满地说“你不去干活,就在家里搞这个”
林老实把最后一块木头放在上面,拍了拍手,开始扫地“我还要拆了床单被套洗洗,将被子晒晒。”
他很忙,能不能不要在他面前碍事。
这下连李红霞也察觉到了他的反常。
她自己生的她自己最清楚,老二虽然又憨又老实,但并不是个细心的人,就更别提干家务活了。
但今天他这拆被子的动作也太利索了,像是练过几百上千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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