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方氏是春家的媳妇,这年头出嫁的闺女那是不能葬在自家坟地的,哪怕是为了以后祭祀呢,也要告诉春爷爷,好方便将人埋进春家的坟地不是。
当然这里头有没有因为闺女没了,老两口有点迁怒那孩子,觉得这孩子有些克父母什么的,那就不好说了,反正这本就是春家的孩子,送回来总是没错的。
就是春爷爷,在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也没工夫去细究这几年方家不给他送信的缘由,也不想细究这里头可能的心思缘故,他唯一有的感觉就是感激,感激亲家好歹保住了他的孙子,还养这么大,让春家终于不至于后继无人了。
而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孙子,春爷爷这几日又开始了愁,眼见着孙子就要回家了,可他这里呢?院子?这个还成,早年因为老大成亲的缘故,很是翻新了一番,院子里三间正屋,两间厢房,再加上厨房柴房的,十分的整齐,虽然不是什么砖瓦屋子,可石头加土胚也算结实,还不满十年呢,足够他们祖孙安身的。
就是屋顶,今年焦裕丰在全村休整屋子的时候,也一并帮着收拾了,崭新的很,不用他操心。
可这地呢?这会儿春爷爷那是真后悔,当初全村开荒的时候,自己没能积极参与进去,以至于到了如今,家里也不过就是那原来的2亩地,这些地他一个人过日子倒是勉强能糊口了,可有了孙子就不一样了,不说这养孙子要耗费多少,孙子将来成亲,养孩子都是要钱的,没了儿子,这些不都得他这个祖父张罗?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一次焦裕丰他们上山,春爷爷也跟着来了,不求别的,就为了能跟在众人后头,能安心的在这东面山上采药。
是的,他已经决定了,重新捡起自己这门本事。
当然,因为身体的缘故,因为儿子的死,他再也不可能和当年年轻时候一样,往深山里去求大财,甚至连日日往山里跑都做不到,可好歹他能跟着这些打猎的人不是。
好歹能在这村子附近摸索不是。
哪怕这样一来,所得不多呢,总比靠着那两亩地好些,慢慢的攒,到孙子成年,大约十年的光景里,只要他不生什么病,没什么大开销,这一笔总是能挣出来的。
若是能跟着这些打猎的一起挖点陷阱,家里也跟着养上几只鸡什么的,就是让孙子隔上几日吃点荤腥,过年过节混身新衣裳,他也有了指望了。
他可是听信里说了,孙子因为遗腹子,早产,难产,身子有些不怎么强壮,他可不能大意了去。
山坳小湖边上,靠近山脚的地方,春爷爷正卖力的挖着,那已经使不上什么力气的脚都有些抖了,这让刚从一边查探了地形
回来的焦裕丰看了,心都是一揪,那信本就是他给春爷爷读的,这老头如今这么卖力是为了啥他自然知道。
老实说,这春爷爷家老大,居然有个遗腹子,这事儿最近都快成了村子里的大新闻了,一村的人都忍不住相互八卦,说着这一家子以往的事儿。
作为春家村子里唯一的亲戚,在这关键时刻,焦裕丰那自然是第一个伸出手帮忙的人。
“春伯,不是和你说了,这事儿有我嘛,怎么着,这是信不过我的力气?赶紧的,你去边上歇着吧,这后头采药的事儿有的你忙呢。”
焦裕丰走过去好不客气的一把就抢过了春爷爷手里的铲子,几下子下去,就挖出老大一块土来,看的春爷爷不住的摇头。
“老了,真是老了,怎么也比不上你这样的青壮汉子了。”
“你这年级要是和我一样力气,那我岂不是也太没用了些?再说了,自家侄子都不知道使唤,知道的都要说你傻。”
“混小子,嘴巴越的厉害了。
不过也亏得有了你,不然我这些年”
说到这个,春爷爷一时有些开不了口了。
想想这些年自己浑浑噩噩的日子,再想想这几日的欢喜,他总觉得,这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怎么回想都觉得有些糊涂,觉得这老天爷戏弄的有些大。
若非这村子里还有个焦大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撑到这听到孙子消息的一日。
说起来这春爷爷,那是焦大的表兄弟,可和焦裕丰却实在是没血缘,因为焦大和焦裕丰的亲爹其实是堂兄弟,只不过当初逃难到了这边的时候,那两家因为是一个爷爷,人丁又少的可怜,所以索性合成一家子落了脚。
等着焦裕丰这原身没了父母,焦大又跟着贾代化去了边疆,照顾这焦裕丰原身的,就是这春爷爷,甚至因为都在村子里住着,焦裕丰这原身焦大郎比那焦大柱和春爷爷还亲近些,那春家的两兄弟也是从小一起的玩伴,和亲兄弟也没差什么。
也正是以为有这样的关系,所以后来春家出了事儿,焦大关照焦大郎多照顾春爷爷几分,才会那么的理所当然。
“春伯,你这话说的,我记得,当初你可是说过,我是你半个儿,使唤儿子天经地义。”
“是了,你是我半个儿。”
说到这个,春爷爷眼睛也忍不住有些红,那是焦大郎父母没了的时候,焦大又不在,当时办丧事,下葬,都是他充当的长辈,帮着操持的,当时为了安抚这个孩子,让孩子安心,是曾说过这样的话,说他自小看着他长大,又是亲戚侄子,说是半个儿也不为过,让他以后有事儿就去找他。
不想这话说了才几年啊,这事儿倒是反了过来,他反而成了被照顾的一个。
像是他这样的孤老,放到哪个村子,都是只有受苦受穷的份,就是乞讨的也不在少数。
也就是他,还有这么一个半个儿子一般的孩子照顾着,耕地的时候拉着牛过来帮忙,日常青黄不接的时候送来粮食,连着翻修屋顶都没漏下,就是亲儿子也就是如此了。
“等着锤子那孩子回来,大郎啊,到时候你问问你大伯,你学的拳法什么的,能不能教了那孩子,他姥爷说了,这孩子身子不好,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唉,我寻思着,咱们家若是想请什么好大夫调养,那怕是没什么指望的,不说药钱,就是这好大夫,也不是那么好请的。
倒是这学拳什么的,都说学武的身子好,想来若是学了只怕能缓一缓。”
春爷爷满脑子都是孙子,这边才感性一会儿,脑子就又转到了这孙子的身上,和焦裕丰说起了这未来的打算。
这焦裕丰能说啥?自然是点头的。
“不用问我也知道,大伯必定是乐意的,说来这事儿我这还没来得及和大伯说呢,等着他知道了,还不定高兴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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