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嘉妃看不过,着人拿了自己的补来。”
海兰奇道:“竟有这般事?姐姐孩子多,本该多体恤些,谁知还总短了缺了的。
皆是姐姐性子太懦的缘故。”
绿筠有些不好意思:“旁人便罢了,愉妃妹妹还不知道我么?但凡我的阿哥安保无虞,旁事我也懒得理会。
再者……”
她微微沉吟,“皇后也是可怜,痛失爱子,病中嫁出独女,哪里还顾得到咱们这些小事。
罢了罢了。”
蕊姬的笑语带着神秘的意味,道:“可怜?有什么可怜的?两位姐姐没听说过一种说法么?”
绿筠好奇道:“什么?”
玫嫔笑得极爽朗:“就是一报还一报啊!
为娘的做了什么孽,便都报应到了孩子身上!
二阿哥和七阿哥都是健健康康的好孩子,怎么会一个个都早夭了!
追根宄底的事咱们都不知道,许多事咱们也都只是看见了果,没看见因而已。”
绿筠吓得脸色微微白,忙下意识地站起身来道:“玫嫔,你还年轻,可别这样口无遮拦的,若是皇后娘娘听到了……”
蕊姬撇一撇涂得朱红的唇,垂拨弄着自己养得水葱似的三寸指甲:“哪里这就听见了?难道皇后不挂念她死了的儿子,没事儿将耳报神竖在咱们这里做什么?”
海兰听她这般说话,忙打了圆场笑道:“玫嫔是爽利人,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说罢又去按着绿筠,“贵妃姐姐也忒小心了。
对了,我正有一事要问姐姐呢,上次姐姐说起哪位太医调理妇科一方极好,玫嫔身上老不大好,每月月信总害她受苦,姐姐若知道好的,也好请来给玫嫔妹妹瞧瞧。”
这话一起,难免玫嫔也经了心不觉红了眼圈,愁道:“自从我那可怜的孩子离了世,我这身子便是作下了病了,近一年来竟是一月不如一月了,如今总不能好好儿伺候皇上,虽说有着嫔位,恩宠到底不如从前了。”
她瞥了海兰鬓边簪着的一朵烧蓝溜金蜂点翠蔷薇珠花,不免有些酸溜溜,“纯贵妃姐姐和愉妃姐姐都得了皇上去年七夕亲赏的六对珠花,贵妃姐姐是绣球的,愉妃姐姐是栀子的,这也是该的,谁叫两位姐姐都有阿哥呢。
如今竟连比我年轻许多的舒嫔也挣上脸来,得了那真珠兰的珠花,我心里……”
绿筠忙道:“说起来我也不大爱这些花儿朵儿的,也不大戴这些。
你若喜欢,我着人取两对送你,如何?”
海兰知蕊姬失落,忙劝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五阿哥罢了,有些赏赐也是皇上偶尔给的脸面。
纯贵妃姐姐也是一心在两位阿哥身上。
你还年轻,若调理得当,迟早也是有孩子的。”
绿筠子息颇多,听得这样的话难免动了心肠,三人密密说起来闺房私语来,又是一大篇话。
那边厢夜风徐徐之中,皇后却是一字不差,尽数落入耳中,“一报还一报”
五个字,几乎如钉子一般实实锥在了她心上,痛得仿佛钻肺剜心一般。
尖锐的痛楚排山倒海袭来,皇后一口气转不过来,只觉得无数面孔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转着,直转得天地倒旋,不知身在何处。
皇后只觉得胸腔里一呼一吸格外艰难,正要唤人搀扶,忽然脚下一滑,足下的花盆底全然不受控制一般。
船上本就不如平底稳当,皇后身体一个踉跄,还来不及惊呼,便从船尾处“扑通”
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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