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桓印象里,孟临殊从来没有这么对自己笑过,也就是说,他和自己在一起那么久,没有一刻,是真的快乐过的。
裘桓半天没有动作,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孟临殊,孟临殊却忽然抬起眼来,视线和他对上。
四目相对,孟临殊愣了一下,旋即便转开了。
裘桓笑了笑,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笑容里有点酸涩,若无其事地向着旁边的侍应生说:“上菜吧。”
菜是早就准备好的,徐方源生怕裘桓他们在自家酒店吃的不满意,简直是拿出了十八班手艺。
什么鲍参翅肚这种大众货就不必说,有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菜色,反倒极为考究厨师的手艺。
几个月的小羔羊肉炖的软烂脱骨入口即化,还带着奶香味道,一点膻腥都品不出来,还有拿十几只老母鸡吊出来的汤头,盛在小铜锅里炖了菌子,盖子一掀开,香气浓得连包厢外面都能闻到。
正中还放了一盅佛跳墙,这玩意来这儿的客人没什么人爱吃的,都觉得腻歪歪的,可用的材料却是真材实料的豪奢,光是拿来提鲜吊味的食材,放在外面也都是个顶个的贵重,拿来给孤儿院这些小萝卜头开眼界是足够的。
一大张够二十个人的圆桌摆得满满当当,不说味道究竟如何,这样暴发户似的阵仗,果然把孤儿院里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孩子都给震住了,没有一个敢动筷子的。
裘桓先拿了杯子,亲自倒了酒递给孟院长:“早就该敬您这杯酒,只是今天才找到机会,您不要怪我不懂礼数。”
孟怀柔从进来开始,除了最初和裘桓打了个招呼之外,一直一言不发,哪怕看到孟临殊进来,眼皮子也没抬一下,现在裘桓又要给她敬酒,孟怀柔微微皱了眉,一旁孟临殊伸手道:“院长不会喝酒,我来替她。”
裘桓差点被逗笑了:“咱们俩是一家子的,你喝是什么意思?”
孟临殊还要说话,孟怀柔已经起身,接过酒杯说:“裘总是我们孤儿院的大恩人,这杯酒,我一定要喝。”
说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喝得急了,略略有些呛咳。
裘桓笑道:“好,孟院长果然是个爽快人!
孟院长,之前咱们之间有误会,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往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不如趁着今天,都说开了。”
他也把杯中酒喝尽了,本想再敬一杯,可孟临殊忽然伸手,在桌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
孟临殊的手指修长冰凉,似是一把纤细而精致的玫瑰刺,裘桓眉毛挑了一下,反手握住孟临殊的手,就这么大剌剌地又坐了回去:“既然临殊不让我喝了,那孟院长,我就不敬你了。
大家自便,吃菜。”
孟临殊扯了一下手没扯动,只能任由裘桓这么握着,看孩子们不敢吃,只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他心中一酸,含笑道:“都吃呀。”
又替身边的小孩子夹菜,这些小萝卜头们才渐渐敢动筷子。
他们平常哪里吃过这些好东西,一个个眼睛都发着光,却还记得孟怀柔教他们的规矩,并没有吃得太过放肆。
裘桓一向不喜欢和外人一道吃饭,只靠在椅上,手指头在桌下面,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孟临殊的指尖,就像是把玩着玉石雕的摆件,慢慢地就往孟临殊的手腕里头滑,只觉得那处的皮肤触手生凉,肌肤滑腻,似是有吸力一样,引着他的手往更深的地方滑去。
孟临殊面上脸色未变,可耳根处已经红了起来。
裘桓特别喜欢这样逗他,尤其是喜欢他这样又羞又恼,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忍不住就想凑过去,亲孟临殊一口。
只是刚刚动了一下,孟怀柔突然开口:“裘总。”
裘桓被吓了一跳,连忙规规矩矩道:“孟院长,您说。”
孟怀柔说:“您和临殊的事……既然是你情我愿,我本来不该多嘴。
只是这孩子从小跟在我身边,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小时候一直很懂事,帮着我看着弟弟妹妹们,从来不让我操心……”
孟怀柔长得并不算多好,年纪大了,因为太过消瘦,更显得刻薄锋利,不近人情,可现在提起孟临殊小时候,她的眼底却渐渐焕发出光彩,原本嶙峋的五官线条,也有了温柔的弧度。
“孤儿院的这些孩子们都喜欢他,把他当做自己的榜样,那时他考上了大学,我们也都替他高兴,他勤工俭学捐款回来,我还骂了他,他那时也才刚刚成年,别的孩子在他的年纪都是意气风发,只有他天天忙着打工兼职……所以他选了去演戏,去当明星,我也都能理解,孤儿院的孩子都命苦,穷怕了,能赚大钱,谁都不会拒绝。
可……”
孟怀柔停顿一下,视线落在孟临殊和裘桓靠的很近的肩膀上,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皱着眉转开眼睛:“可他实在不该,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她此话一出,裘桓明显感觉到掌心里的孟临殊猛地震了一下。
裘桓眉头也皱起来,收紧手指,不准孟临殊挣开,一边笑着说:“您这话我倒不明白了。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别告诉我,您还觉得,男的只能和女的在一起吧?”
孟怀柔冷冷道:“男人当然只应该和女人在一起。
这是老天爷安排好的,违背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裘桓到这里还没生气,只是觉得好笑:“孟院长,您是不是有什么宗教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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