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这才过了几天,就忘了和我朝夕相对同食同卧的日子了?”
“我什么时候和将军——”
银瓶心底一阵抵触,却很快被惊恐淹没,“你到底来干什么。”
李延琮走进来,银瓶不自觉扶住了炕几,屏着一口气紧盯着他。
他走向她,却从袖中拈出了一支白玉钗。
“朝廷遣来了新的使臣,下次的宴请,你好好打扮起来,也随我去。”
“我?”
她不明所以,“可是——”
“毕竟。”
他抬眼看她,笑得意味深长,“你可远比我熟悉他。”
熟悉,
他。
银瓶愣了一愣,反应过来的一刹那,整个人如堕冰糊,冻得站不住,一个摇晃跌回了罗汉榻上。
“你是说,是、是——”
“把头发挽上去罢。”
李延琮跟没事人似的,把钗子递到她面前。
他好以整暇打量着她,目光一寸寸从那退了色的粉唇,轻巧的下颏,纤细的颈子,再流转到胸前红丝线束起的乌发,破天荒说了一句,“还是白玉衬你。”
听上去竟不像是嘲讽。
银瓶听不懂他的意思,却也根本没有力气思考。
她怔怔坐在榻上,一张脸冻得木木的,只有眼睛睁得尤其圆,渐渐像蒙了层粼粼的水壳子。
她恍惚:“怪不得,怪不得那天你和按察使说那样的话……原来,是为了把他诓来。”
他仰唇微笑:“不,和我无关,是裴中堂自己要来的——”
她豁然站起来,仰头厉声道:“你想怎么着!
拿我威胁他,拉拢他?李延琮,你当他是什么人,你痴心妄想!
——”
尾音一转,已经缀了哭声。
已经沦落到今日难堪的地步,她欠他的这样多,但还是不够,连最后一点念想和情分也要被人碾成齑粉。
再见面会是什么光景?她兜头兜脸像被针扎着似的,水壳子戳破了,扑落落滚下眼泪来,她很快抹掉了,偏过脸去自言自语般哽咽,“我不能去……我不能见他——”
“随你。”
李延琮挑了挑眉,把钗子放在了她的手心。
指尖碰到手心,他轻轻划了一划,引诱似的低声道:“不过,徐姑娘就这么狠心,让裴大人千里迢迢赶来,就落了个空么。”
“这次不见,也许,就没有下次了。”
【1】阎浮提主:佛教语,世界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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