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抱厦出来,一路顺着游廊从最近的月洞门走了出去。
已经是深秋了,高远的天上飘着淡淡的白云,天冷,穿堂风更是寒飕飕的。
在夹道的阴影里走着,她正要掏出汗巾来擦冷汗,往袖子里一摸,却发觉那塞在金绞丝镯子里的汗巾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记得才出大奶奶房门时还瞧见了,难道丢在院子里了?
银瓶站住脚,回头望了望,又实在不想再回那是非之地。
正在为难,忽然见迎面走来个小丫头,竟是他们房里的小丫头小婵,手里捧着个小白瓷碟子。
银瓶忙叫住她道:“你干什么去?”
小婵道:“前儿老太太差人送玫瑰搽穰卷儿和山楂糕来,用这骨碟子盛着,今儿点心吃完了,小月姐姐叫我把碟子还回去。”
银瓶忙把碟子拿到手里,对她道:“碟子我先帮你拿着,好孩子,你替我往大奶奶院里去一趟,我有条雪青手帕子掉在里头了。
你从西角门进去,顺着游廊找,没有就罢了,只别惊动了人。”
小婵点点头,果然听她的话,蹑迹隐身溜进了大奶奶的院子,一面走,一面提着裙子往底下看,谁知才走到厢房西窗下,正听见大奶奶在那里大骂。
“......宋妈你听,口口声声‘等二爷回来问他’,瞧她那乔张做致的样儿!
谁不知道二爷如今就唯她一人是命,别说我这嫂子,就连老太太都且靠后,干脆到明儿把我们都打发出去,就让她银瓶奶奶当家得了!
老李,我看这门亲不结也是好事,刮拉上这么个难伺候的主儿,那桂娘早晚也得骑到你儿子头上!”
大奶奶啐了一口,“呸,没脸的娼妇!
要不是当年徐家倒台,连着徐小姐死不见尸,今儿还轮得到她这小蹄子张狂?——叁年前二爷打四川回来,在老太爷病床前说那的话,我都是亲耳听见的。
且等着罢!
二爷昨儿喜欢徐小姐,今儿爱她,明儿还不知道疼谁呢!
大白天就勾得汉子五迷叁道,图他喜欢,汉子的心得栓住的?赶明儿没了靠山,看她是怎么死的罢。”
小婵虽听得一头雾水,却被大奶奶这气势汹汹的劲头吓蒙了,也顾不得捡帕子,踮起脚就赶紧原路溜了回去。
跑到夹道上,见银瓶坐在一道门的门槛子上,忙凑近了道:“了不得,我才进去就听见大奶奶骂人,好像就是骂姑娘,骂得好难听!”
银瓶也能猜到大奶奶恨死了她,悻悻叹了口气,也没细问。
倒是小婵自己回味着,忽然问:“还有个什么徐小姐,姑娘知道是谁么?”
银瓶愣了一愣:“什么徐小姐?”
“是方才大奶奶说的。
什么‘要不是叁年前徐家倒台,徐小姐死了,今儿也轮不到她’,又是什么‘二爷昨儿喜欢徐小姐,今儿爱她,明儿还不知道爱谁呢’......之类的。
既是二爷喜欢的,怎么从来没听人提起过,姑娘知道这个人么?”
小婵是近日才买来的,才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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