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准儿、没准儿是我们大人那上头不行呢。”
此话一出,先是窗内的裴容廷挑了挑眉,那窗外的桂娘也顿住了。
桂娘捂嘴道:“不会罢,我看你们大人的身量……”
银瓶并不知道昨儿裴容廷是如何的殚精竭虑,心神俱伤,淋了一天雨,劳了一日神,晚间又是头一回泄了元身,如今只有些浮火,已经算是身底子强健了。
她只看大人才行房便生了病,又想起昨儿床笫间并不痛苦,似乎和他那吓人的本钱有些违和,想了一想,迟疑道:“中看又不一定就中用,要不怎么有句话叫“银样镴枪头”
呢!
也许我们大人只是外面壮,里面虚弱些……”
她说着说着,见桂娘捂着嘴又要笑,忙又为裴容廷辩护。
扭过身,把汗巾掩着脸,怅然道:“啐,随你怎么笑去!
反正我这一世为人,已是认定了他。
别说不中用,就是、就是干脆不能……我也守他一辈子。”
已经被归为“不中用”
的中书大人正在心里冷笑,听见这轻轻的一句话,忽然怔住了。
她说她要守他一辈子。
从前的婉婉生着抹了蜜的嘴,丹朱一点,常是张口容郎,闭口裴哥哥地撒娇。
但也许是年岁太小了,她从未说过想做他的妻子,更从没提起过任何天长日久的话。
月窗上糊着青纱,纱旧了,破了,日光滤进来有湿雾一样的迷蒙,照在书案前。
书案前放着青瓷的茶奁,乌铜的香鼎,冻石笔架,泛着流光;他瘦长的指尖点在案上,白皙冷润,也像是白玉造就。
有个小厮来送茶,才要进门便被裴容廷抬手止住了。
他一直听着银瓶把所有表白的话都说完了,方才一把手拉开那乌木圈椅,木头磕在砖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动,给窗外两个女孩子听见,登时吓得魂飞魄散,飞也似的惊散逃走了。
这秋日里的静室又恢复了静谧,裴容廷徐徐在椅子里坐了下来。
方才瞬间的怔忡已经消散了,他把手肘撑在圈椅的扶手上,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那长眼睛似乎也漾着点乌浓的笑意,却是难得一见的不怀好意。
银瓶在桂娘院里躲了半日,等小心翼翼走到东厢房里的梢间,正见裴容廷坐在榻上吃药。
他已经卸了冠带,褪了氅衣披在身上,里头穿着月白回文锦缎直缀,腰横着迦南带,把那窄腰一掐,比记忆中似乎的确清减了一分。
银瓶也不知方才窗子里的是谁,只怕是叫裴容廷听见了,也不敢走近,在花罩底下便停住了脚步,试探着叫了一声。
“大人……”
裴容廷抬头见了她,微笑道:“哎,过来,别站在风口。”
等银瓶忐忑上前,他掩嘴轻嗽了一声,又问,“上午你干什么去了?”
银瓶攥紧了帕子,忙道:“回大人,我找桂娘说话去了——一大早,一起床就去了,是静安带我去的,您不信可以问他!”
裴容廷闲闲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倒让银瓶骤然紧张起来。
她还要此地无银叁百两地解释两句,却又听裴容廷低声道:“还疼么。”
银瓶愣了一愣,明白过来,登时红了脸,反剪着手低头道:“不、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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