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清料那客人未必真的在神智上全然恢复,不愿浪费时间,干脆左手捏着他的下颌骨,右手抄起药碗,便往他口中灌去。
那病客从发疯到昏厥又到初醒,浑噩间倒也无力反抗,咕嘟嘟将药咽了下去,又再次感到指尖剧痛,也识不得邵清这陌生人,便要挣扎。
“莫闹莫闹,这是郎中,救你命哩!”
绸缎商上前摁着同乡,喝斥道。
邵清也未躲避,反倒一面让开病客呼过来的手掌,一面绕过去拍他后背:“你若要呕,千万莫忍,否则便没命了!”
说话间,便听得那病客“唔呃”
、“唔呃”
数声,旋即腮帮子一鼓,作势要呕。
邵清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肩头,将他身形一带,偏离了围观的众人。
只闻“哗”
众人纷纷本能地扭头掩面,那病客果然结结实实吐了几次。
原本香喷喷的饭铺中,瞬时充斥着浓烈的酸臭味。
莫说沈馥之等人,便是病客的绸缎商同乡,已忍受不得,撒手跳开去。
唯独邵清,两道剑眉虽拧得更紧,面上却毫无嫌弃之色。
他又拍了拍病客的后颈子,直待那客人再也呕不出来,虚弱呻吟着“苦啊,忒苦啊”
才将他缓缓地扶至桌边靠坐下来。
邵清闻言,眉头却舒展开来,转头向病客的同乡道:“瓜蒂粉若不是比黄连还苦,他怎能吐个干净。”
说着又俯下身子,去探看地上的秽物。
“娘来,”
那边厢,躲得远远的小婢子美团见了,不由感慨道,“做郎中真是比吃黄连还苦的差事呐,俺只道平日里洗猪肠子,已经够臭了,想来邵先生这般,更”
沈馥之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作势就要打:“小贱婢子会不会说人话,乱比附什么,吾家还要不要做这猪肠子生意来!
你再说半个字,老娘明日就找人牙子卖了你去!”
美团也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一边求饶一边往小主人姚欢身边蹭。
姚欢却不及理会,倒捂住鼻子上前,站在邵清身后,闷声道:“先生可瞧见蕈子了?会不会是蕈子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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