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正在忙碌工作的水手,此时竟一个都看不见了。
而本应该正指挥水手工作的大副,则是被一根粗壮的缆绳套住了脖子,整个人都被吊在了副桅杆上,眼见得已经是活不成了——他面色黑,舌头已经伸得老长,双手无力地垂下,正随海风摇摆。
偌大的甲板上,除了正手扶船舵的巴伦自己之外,就只有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身材颀长而笔挺,肩膀开阔而厚重,四肢修长而有力。
此时此刻,他正手扶腰间的短笛和硬皮书,压着头顶的兜帽,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屠宰码头。
他银白色的头和斗篷深灰色的衣角在海风之中同步纷飞飘摇,也一起被夕阳染上了几分火红。
而同样被染成了红色的,还有他的银色睫毛和红色眼眸——这让他本就如红宝石一般美妙的眼眸显得迷人而深邃,配上他年轻而立体的面庞和艾欧尼亚人独有的细腻皮肤,巴伦敢说,海玫瑰的每一个娘们都愿意免费地邀请他和自己共度良宵。
这个年轻人巴伦是认识的。
他叫博涅,是巴伦这艘船上最珍贵的“宝物”
之一,一个蹩脚的法师。
虽然他的施法水平很一般,但对于这张脸来说,会使用魔法就够了——巴伦相信,那些诺克萨斯贵族为了改善血脉,一定会为了这样一个有魔法天赋的英俊年轻人慷慨解囊!
他们会从自己手中花天价买下这小子,然后各种意义上将他彻底榨干,并在得到了他的血脉、确认了新生儿不会夭折之后将他处理掉,然后宣称孩子是自己的种。
没错,这个叫博涅的年轻人,其实是巴伦准备拍卖的奴隶。
似乎是察觉到了巴伦的目光,正打量着屠宰码头的博涅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向了巴伦,并似乎很友好地向着他挥了挥手。
“你好啊,船长先生。”
他的语气仿佛询问晚餐吃什么一样寻常,表情也颇为亲切,但嘴里的话却让巴伦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你也看见了,大副先生似乎还挺喜欢副桅杆的,那么,船长先生一定会对主桅杆满意的,对吧?”
“你是博涅,头等舱的乘客,对吧?”
巴伦选择了装傻拖延时间,他一面露出疑惑的表情,一面用背后扶着船舵的那只手臂的手肘卡住了船舵、并将手伸向了后腰处,握住了火枪的握把,“其他人呢?那些水手都去偷懒了?”
“水手们都在船舱里,当然,乘客们也都在。”
博涅似乎对他的小动作一无所知,“我上来透透风,这就是比尔吉沃特嘛?挺漂亮的——”
博涅的话还没有说完,巴伦就以惊人的度举起了火枪、完成了瞄准、扣动了扳机。
虽然随着巴伦卡住船舵的右手手肘移动,船舵忽然失去控制,柑橘号猛地一晃,但巴伦的瞄准却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灼热的子弹飞出枪膛,径直射向了博涅。
然而,就在子弹即将命中博涅手臂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力量却以博涅为中心猛然荡开,将铅弹轻易地弹飞到了一边。
“抱歉,枪走火了。”
一击不中,察觉到博涅似乎不是自己以为的蹩脚,巴伦的脸上迅堆起了微笑,“博涅先生,这是个误会。”
“误会?”
博涅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仿佛他完全相信了巴伦的话,“水手长先生说你试图将我卖到诺克萨斯去,那也是个误会?”
“当然,当然。”
巴伦忙不迭地点头,“您和船舱里那些脑满肠肥的僧侣不一样,我一开始就知道的,他们才会被卖掉,您是我们尊贵的乘客——否则您也不会住在头等舱。”
说这些话的时候,巴伦丝毫没有刚刚与人对骂时候的凶悍和暴戾,反而看起来像是个平和而真挚的老实人,仿佛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误会,而刚刚的枪击也只是一次走火而已。
“哦,是这样啊。”
博涅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大副先生所说的,你已经联系好了几个颇有权势的诺克萨斯贵族家族竞拍,这也是一个误会?”
“啊,当然,我怎么可能联系诺克萨斯人!”
巴伦继续点头道,“这可是普朗克大人的船,谁不知道他刚刚抢劫了诺克萨斯人的利维坦号,我怎么可能联系什么诺克萨斯人。”
故意将话题引向普朗克,巴伦看似是在解释自己不可能联系诺克萨斯贵族家族拍卖博涅,但实际上却是在强调自己的背景:这可是普朗克的船,如果想要对自己动手,那可得多掂量掂量。
随后,巴伦又似乎是很不满地转移了话题:“马上就靠港了,那些懒骨头甚至都躲进了船舱里去偷懒,连博涅先生这种贵客都怠慢,这真是太失礼了,作为补偿,博涅先生的船费我这就退给您……”
说着话,巴伦将火枪塞回了腰间,并顺便摸出了一袋钱,放在手里掂了一下。
袋中钱币碰撞,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看起来分量不轻。
“博涅先生,真是抱歉啊。”
巴伦大步上前,将袋子递给了博涅,“都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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