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紧,主要还是消暑,去看蓟门烟树,金台夕照,等酷夏过去,我们再回来。”
苏檀扬起笑:“好啊。”
七月中旬,帝携众侍从游幸于南海子,于行宫避暑。
苏檀作为“侍从”
中的一员,脱去樊笼,纵游天地,待在宫内长期养伤累积的苦闷自然一扫而空,心情愉悦轻快起来,朱由校日常批过奏本,也会兴致勃勃地重拾起刻刀雕刻物件,还会捉着苏檀的手耐心教他。
苏檀手筋被挑,已经无法做需要大力气的重活,只能勉强雕琢一些软木和细巧沟壑,还几次差点割伤手指,虽没出血,也破了几次皮。
朱由校拢着他手指呵气,苏檀笑道:“微末小伤,迟一点明天就能好了。”
“你已经吃过那么大苦,再留下点疤来,朕心疼。”
朱由校摩挲着他的手指头,“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如何?”
“陛下兴致还未尽呢。”
苏檀一眼看透了,体贴地说:“臣还没有那么娇气,为陛下打磨一下物件的活计还是能做的。”
苏檀素来温柔解意,朱由校自然高兴。
软木太好雕刻,他雕琢起来行云流水,无需打稿,技法立形自然烂熟于心,不一会,好几样榫卯部件已经做出。
苏檀细心打磨尽去除部件边缘毛刺,再一一堆好,等朱由校将细巧部件一样样拼接起来,很快就做好了半边亭角飞檐。
“今日就先做到这里了。”
夜色已深,加之雕琢零件时甚是专注,此时终于完成一部分,朱由校已颇为疲倦。
苏檀依旧为他轻扑罗扇,神态专注。
朱由校欣赏着他满室明烛下低垂的脸。
鬓亸欲迎眉际月,晚来娇靥胜荷花,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
苏檀蓦然抬起眼,语带嗔怪似的说:“陛下已经看了我许久了。”
朱由校不以为意地笑笑:“看久了又如何?阿檀雪肌梅骨,娇仪殊怜,看不厌的。”
苏檀抿着嘴,轻轻一拍他掌心,声音响脆,掌心便冒出舒服酥麻的热辣感,眼风流转:“陛下好些了吗?”
“好多了。”
朱由校舒缓筋骨,苏檀搀起他步入寝室,朱由校锤着颈:“再帮我揉揉肩背吧,你力道果然比以前小多了。”
“是好是坏?”
“自然是好的,以往你总是按得有些疼。”
苏檀为朱由校解衣宽带,放置一旁,“那陛下以前怎么不说?只要陛下说了,臣一定改。”
“阿檀算半个太医,太医言行,定有他的道理。”
“那请陛下先躺下吧。”
朱由校趴着,苏檀跪坐在龙榻上轻柔地按动穴位,忽然说:“魏大伴今日禀报说,小寿儿在宫里也待得闷,吵闹着要出来玩。”
苏檀轻揉风府穴:“陛下想让小寿儿来的话,那便让他来吧。”
苏檀被拔十指指甲,又被挑断手筋,离不开高永寿高小姐的撺掇怂恿,即便苏檀借此人达成了一定目的,还是无法对此人完全放下介怀。
赵选侍自尽、张裕妃被封宫道内绝食而亡、张皇后永失螽斯之福、冯贵妃被杀、慧妃失宠、成妃被贬为宫人。
相比之下,他的境遇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朱由校轻笑了声,抚摸上苏檀大腿:“这是生气了?”
“臣没有。”
苏檀口气硬邦邦的。
朱由校有些无奈:“好了,我让他留在宫里,再思过一段时间。”
苏檀终于露出浅浅笑意,俯身低头吻了一下天子脸颊,年轻的天子叹息了一声:“你呀。”
顺势揽过苏檀肩膀翻倒在床上,也不用继续按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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