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我者生,仿我者死这话说得真好”
朱莹犹如幽灵一般从永平公主身后窜了出来,见其按着胸口吓了一跳,她不禁鄙视地撇了撇嘴,随即就大大方方地掀开竹帘,站在了凭栏处。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背后那位金枝玉叶是什么表情,当下就咯咯一笑。
“太祖皇帝当初得了天下的时候就说,什么男女大防,都是那些腐儒推崇的,裹脚布似的玩意你要开文会,大大方方开就是了,用得着垂帘吗真要是中谁才华好,品貌好,直接对皇上和娘娘说你要嫁给他就是了,他们还会不准”
永平公主顿时气得脸都白了“你以为我是你吗”
朱莹转过头来,满脸的桀骜“公主也能过得恣意自在太祖皇帝和孝贤皇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冰,可他们的女儿长乐公主就是块爆炭,还拔剑追杀过在外头养女人的驸马,然后太祖皇帝力挺她和离了。
她改嫁了个喜欢刻印章的探花郎,夫妻俩给皇宫留下了多少佳作”
她一边说,一边再次转身探出窗外“阿寿有时候很诚恳老实,有时候却锋芒毕露,我到现在都还没明白过他”
“明白之后又怎样,嫁给他”
永平公主忍不住反唇相讥。
“等我把婚约这事儿弄明白再说”
见下头不少人都发现了自己,纷纷抬起头来,随即又突然齐齐低下头去,朱莹扭头一永平公主也跟了过来,这才笑嘻嘻地说,“你,一个个都道貌岸然,其实抬起头来你一眼又怎么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道不同,不相为谋”
永平公主冷冰冰地打断了朱莹的话,却是烦躁地向了下方。
徐凤阳好歹是京城出名的选家,不会就这样被张寿给驳倒了吧
张寿并没有注意到,月华楼上的两个女子正在唇枪舌剑,见那徐凤阳气得老虎胡子胡须乱颤,他就笑了一声。
“我徐先生你这序言,夸耀这一册时文集子将所有才子一网打尽,又夸口说只要精研这些,就必定科场有进益。
今天来的,并不仅仅是你一个时文选家,你就有自信,你选的文章比别人选的文章要精妙”
徐凤阳因为张寿居然拿葛雍来压人,正又羞又恼,打算振臂一呼,召集其他人一块并肩上,也好形成星火燎原之势。
然而,张寿这突如其来一句话,却犹如突然剜心一刀,让他顿时大叫不妙。
果然,他就只见四周那些本来同仇敌忾的选家,立时三刻就作壁上观了。
八股文选家这种角色,虽说偶尔有联手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谁不为了保证自家选集的销路,谁不为了保证自己在制艺时文这一领域的权威,对别人横加指责甚至诋毁
谁不是恨不得对天下人标榜,我最厉害,你们全都不学无术,选出的文章滥竽充数
即使硬着头皮,徐凤阳也只能强自嘴硬道“那是自然,若不是我选尽了最精妙的文章,为何我的时文本子素来是京畿销量最广的”
“哦,怪不得尊驾如此自信,原来是因为你的集子销路好。”
张寿再次笑了一声,“我你刚刚拿出的这一册,题目好像是上一届月华楼文会的时文集子吧照你在序言中夸耀,以上诸生行文,尽得圣贤之精妙,一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架势,你真觉得如此”
“是又如何这集子里不少文章是永平公主也过的其余是听到前次月华楼文会的题目之后,不少京畿著名的时文大家做的,绝对是最好的范文”
老鼠胡子翘起下巴,心中不断给自己鼓劲。
就算葛太师当年时文独步天下又如何这些年他教皇帝,教皇子,那都是不学时文的;精研算经,那更是和时文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而制艺时文,就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就算葛太师亲自捉刀,他也不信能写出比他选的这些时文更好的文章
要知道,上个月来评判的不但有解元唐铭,还有两位上科二甲进士,选出的十几篇文章里,他特意打点重金,问出永平公主私下评价最高的几篇文章,这才放在最前头,而且不要命地夸奖了一通,再重金求得几位有名的老进士也做了范文,然后抢在别人前头结集成册。
在这方面,那位公主天赋卓绝,据说当年还小的时候,就坐在皇帝膝头,点过状元,否则这月华楼文会怎会有如此多的士人趋之若鹜
朝中旧党也不会暗暗扶持这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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