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正欲进围邯郸,忽闻班师之诏,知道必是出于应侯之谋,然而不敢不从,只得还师解兵。
心中大恨范睢,使自己不能成就大功。
秦王亲迎至郊,犒赏三军,大赞武安君功高盖世,用兵之法天下无双。
白起见范睢不在王侧,趁机私下奏道:长平一战,赵国再无余兵矣!
邯郸一夜十惊,若乘胜往攻,不过一月可拔,更灭其国。
惜乎应侯不知时势,主张班师,失此机会。
秦王闻之大悔:既是如此,何不遣使回奏,便回师耶?
白起:臣若不回,应侯当奏臣恃功自傲,抗拒王命也。
秦王不答,回宫之后,欲在国内另选未曾与战生力之军,复使白起为将,再伐赵国。
白起心中郁结,为表示不愉,遂以病辞之。
();() 秦王心中亦不悦,乃命王陵为将,率军十万伐赵,兵围邯郸。
赵孝成王闻报,神魂俱丧,遂亲登老将廉颇府门,先为前番临阵换将之事认错道歉,然后拜请廉颇复为大将,率城中老弱之卒,以御秦军。
廉颇不计前嫌,奋然挂帅,设计防守。
并募死士,夜缒城外往袭秦营,王陵屡战不利。
秦王迭闻败报,且悔且急,亦亲至武安君府上,再请白起出征,以代王陵。
白起奏道:战场时机,便如空中浮云,稍纵既有变化。
前者赵国大败之余,邯郸家家发丧挂孝,百姓震恐不宁,因而乘之,克期而下。
今我军徒劳往返,又顿兵坚城以下,将过两载。
其痛已定,反为哀兵怒众,无不以一敌十。
廉颇老将,非赵括可比;赵国方献城纳降,秦复攻之,是失信于天下,诸侯必将合纵来救,臣未见秦之胜也。
秦王再三强请为帅,白起再四固以病辞,只是不从。
范睢闻此,密奏秦王:武安君病未可知,然不肯为将,其志已坚。
不如以王龁为将,其力拔上党十七城,用兵之能,不在武安君之下也。
秦王屡次被拒,此时已对白起心生杀机,乃从范睢之议,增兵十万,命王龁往代王陵为帅,围攻赵都。
王龁奉命而往,率兵再围邯郸,激战五月,仍是不能攻拔。
范睢恐秦王见罪,遂先入告:武安君扬言于人,说王不听我,今竟如何?
秦王不信,遂下诏旨,必令武安君再为上将,往邯郸领兵,替回王龁。
武安君伪称病笃,不肯接印,亦不上朝谢恩。
秦王大怒,下诏命削武安君爵位封土,迁于阴密;且令立刻离开咸阳,不许暂停。
白起接诏,才觉着慌,因看出秦王无情,遂遣散府中宾客,临别泣言:昔我师祖范蠡曾有名言,狡兔死,走狗烹。
吾为秦王攻下七十余城,而功成不去,故当烹矣。
于是急出咸阳西门,到至杜邮暂歇,以待家人行李,实为难舍家财。
应侯范睢闻之,复又进言秦王:白起行缓,必是不服,心有所待;且大有怨言,其病非真。
我军中大将,多半是其旧部,若令其远适他国,必为秦害,惟大王思之。
秦王闻言猛醒,乃遣使出城赐剑,令白起自裁。
武安君叹道:我平生杀人百万,又坑长平四十万赵卒。
彼有何罪?我死固其宜矣!
叹罢,自刭而死。
白起用兵之能,固然天下无人可比;但政治才能,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徒留一场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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