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那张巨大的六折屏风后,有香炉、软榻,可供贵人休息,韩婉仪满头是汗地靠在塌上,在她裙上淌下来的一道蜿蜒血痕如红蛇,吓得陪护她的陈嫔花容失色。
李玹望着寿喜,寿喜摇摇头。
李焕与萧云如对视一眼,都去看陆华亭,陆华亭酒杯悬在唇边,一脸莫名,表明此事他并不知情。
这是一件没人知道怎么回事的突发事件。
宸明帝一挥手,丝竹停止,殿中一时诡异的安静。
最煎熬的莫过于杨芙:韩婉仪算是宫中唯一与她沾亲的人,不帮她也罢了,她全然没想到韩婉仪会突然针对她!
蓦地,她回想起那个雨天,群青把狸奴抱走,叫她去陈德妃殿中避雨。
若她真的去了,就不能去韩婉仪那里拜会了……
一瞬间,她反应过来:那日,群青提醒过她。
可是,可是当日她求胜心切,还是走向了韩婉仪的宫殿……杨芙心中顿时乱了,悔意骤生。
来给韩婉仪看诊的,是个年迈的女医官,一直负责韩婉仪的身体,她向圣人一拜,走入屏风后。
过了好一会儿,她回禀道:“回圣人、娘娘,婉仪娘娘这是堕胎之兆,微臣已施针用药,婉仪娘娘需要暂时躺着,不得挪动。”
马皇后凝眸:“保得住?”
“微臣……微臣尽力。”
医官的语气没任何底气。
马皇后连连叹息:“到底怎么弄的呢?”
“婉仪娘娘体格瘦弱,又常呕吐吃不下饭,臣嘱咐过要饮食清淡,开窗透气;此次不适,约莫是哪位贵人用的熏香太重,又含雪兰香,以致娘娘眩晕,久不能安睡,胎儿损减。”
香茅:“那日宝安公主一进门,奴婢便闻见她身上香气浓郁,可公主偏要关门关窗,屏退左右。
我们娘娘性情温婉,母家又承过公主母妃的恩,不顾奴婢的劝阻,顺从宝安公主,一定是那日的事了。”
“什么私密话,需要关门封窗地说?”
马皇后抱怨。
陈嫔道:“不论以前是什么关系,如今韩婉仪是圣人从三品的嫔妃,长幼有序,尊卑分明,宝安公主的架子这样大,婉仪娘娘都需要如此卑微?”
宝安公主是前朝公主,因为太子与燕王对她的厚待,一直争议颇多,如今议论声又起。
杨芙去见韩婉仪,自然是求她给圣人吹枕边风,早点帮她得到太子妃之位,在宫中立足。
可这种话哪能搬上台面说呢?
冥冥之中,她感觉有人要害她,但她甚至不知缘由……
()“宝姝。”
她虚弱道,“你快帮我回禀。”
宝姝也不知韩婉仪抽什么风,急忙辩驳:“那天奴婢跟在公主旁边,公主从头到尾以礼相待,不可能威逼婉仪娘娘。
婉仪娘娘有孕之身,是宫中最金贵的,若有不适,当日怎么不提出来?公主的熏香是有雪兰香,可大多数熏香中都含雪兰香,就连大殿现在的熏香也有雪兰香,又怎么说?”
香茅道:“那我们娘娘是见了宝安公主那日后身体不适的,如何解释?”
这婢女非常笃定,就是冲着她们来的,宝姝冷静半晌,忽然对圣人和马皇后一拜:“奴婢想起一件事,那日公主拜会韩婉仪前,撞到郑良娣宫中的奴婢。
有个小丫头把汤泼到公主裙子上,公主着急赴约没有更衣。
比起平平无奇的雪兰香,倒不如查查这两个奴婢,看她们洒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杨芙闻言,忙想阻拦宝姝,可如今她自身难保,又如何管得了别人,只得咬住嘴唇不语。
郑知意听了半天,没想到听见了自己,眼睛瞪圆:“好个贱婢,自己解释不清便拉旁人下水,关我们什么事?”
宝姝道:“那便要问问您的宫人为何端不稳汤盏了。”
明着挑衅贵主,郑知意气得切齿:“你说的汤盏,那是本宫做给太子殿下的补汤,每天都送!
你怎不问杨芙为何走不稳道,偏要撞我的汤盏?汤有何问题,依你说的,我们殿下每天都喝的是堕胎药?”
马皇后刚饮进嘴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失笑:“这孩子,这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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