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将在适才的禁军狂浪里负伤而归,此刻拖着残臂,答道“雨太大了,总督,根本不清是谁”
罗牧是嘱咐过杂军可以动手,但那必须是在守备军先动以后。
任凭是罗牧,都没有想到此战姚温玉竟然敢用女帝的身世做文章。
这一箭射破了阒都的防御,冥冥中昭示着老天也偏过了头
“闭门死战,”
罗牧松开手,又重重推了把副将,在大雨里朝周围厉声说,“如不能守住阒都,你我皆得死”
街道间空无一人,百姓们紧逼门窗,藏在院窖里瑟瑟发抖。
官沟排着污水,开灵河上的画舫都在随波动荡,这是数百年里阒都首次觉察到风雨欲来的逼迫感。
“沈氏兵临城下,”
太学纸页翻飞,学生们抱头大哭,“大周无望了”
罗牧在急催战鼓的时候,远远见几行人。
他放下耷拉的旗帜,上前行跪拜之礼,大声说“臣,有负圣恩,今夜必以死报效家国,誓不与反贼同污”
孔湫蹒跚向前,把住李剑霆的手臂,向周围凝噎,道“皇上在此,我也在此。
今夜若能赢,在场诸君皆是大周的肱股之臣若不能赢,城破时,我孔湫第一个跳楼殉国”
罗牧被孔湫凄凉的音调惊出冷汗,他抬头,内阁老臣个个肃穆,显然不是在假意安抚,而是已存死志罗牧怎料他们肯为大周做到这个地步,刹那间自残形愧,却又心存侥幸。
“沈泽川只有两万五的兵,此战能打皇上与诸位大人且”
罗牧的话音还没有落,投石机就动了,巨石轰然砸在城门,百年“阒都”
的石刻尊牌当即爆开,被砸得粉身碎骨。
薛修卓挥臂拦下李剑霆,道“沈泽川攻城了,护驾”
乔天涯叼着匕首,靠肘部挪动,爬在阴暗潮湿的官沟里。
当初官沟案以后,潘蔺曾把阒都官沟的工程图纸送给了萧驰野,萧驰野又把这个图纸留在了梅宅。
沈泽川叛走中博的时候,乔天涯和费盛就是靠着这张图逃出阒都重围,他们早就把阒都纵横交错的官沟熟记于心。
乔天涯下巴埋在浑臭的污水里,他微仰着头,在尽头用肩膀撞着斜上方的木板。
木板上的锁链“哐当”
挪开,刮尽胡子的葛青青跟乔天涯对视一眼,随即一笑,伸手把人带出来。
“一年多没有见过了,”
葛青青说,“府君还好吗”
乔天涯摘掉匕首,言简意赅“无恙。”
“我们这几日一直盯着阒都内部的动向,”
葛青青也不再寒暄,掏出图纸,上边都是各色圈画的地区,“蝎子就在这里了。”
乔天涯着那些密集覆盖的圈,一阵头皮发麻。
“这些人没法扎根,只能游荡在阒都随时待命,大部分都是三教九流。”
葛青青把划掉的地方盖住,“府君猜得不错,他们有头领在指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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