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轻声道:“说真的,我也觉得你是怪才,人在有了一技之长以后总是特别容易依赖它,我懂这种感觉……但这种依赖,很危险,因为说不上什么时候,它就会叫你膨胀得忘记了自己的弱点,成为你的障碍,是不是?”
已经进入制约时间的肖恩仍在挣扎,但他费劲力气,也只能仰面扭动。
他的脸还被赫斯塔死死踩着——赫斯塔在来真的,他的脑袋硌在地板上,已经疼得快裂开了。
短短几分钟时间里,肖恩已经想通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赫斯塔假意将他约到这里,第一枪射穿他的dv,促使他进入子弹时间,与此同时,第二颗子弹射向他的心口,目的就是利用对死亡的恐惧来瓦解他抵抗的意志,从而彻底跌出子弹时间。
——她成功了。
但,这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精确到这一步……
她的射击时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不对,她哪来的枪?
“你……你完了……”
肖恩竭力露出一个狰狞的笑脸,“等……等其他人来……”
“先别说话,听。”
静默中,远处的走廊传来接连不断的金属撞击声。
肖恩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因为诧异而瞪得浑圆——他太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了,那是所有基地地下建筑里都装有的隔断装置。
考虑到一切极端情况:外部武装力量入侵、内部螯合物外逃、间谍或其他危险人员意外进入基地活动……这里的每隔二十米就有一道备用门,门板全都是厚达七十公分的钢板,平时它们收在墙内,当检测到基地内部发生了极其严重的入侵活动,所有隔断装置会依照预定算法,各自启动。
而“有人持枪闯入了基地的地下医院”
,显然属于“极其严重”
的那一档。
“其他人来也需要时间,你不用着急。”
在赫斯塔的目光中,肖恩打了个寒战,彻底安静了下来。
女孩蹲下来,她抓起肖恩的头发,将他的头颅从地面托起。
四目相对,赫斯塔神情冷极了。
“记得吗,你之前说我像花。
我后来想了想,说不定真是这样。
在短鸣巷,在圣安妮修道院,包括在基地,我总是能遇上一些真心待我的人,她们就像待一朵花一样用心待我。
“在我生病时,有人寸步不离地照料我,有人为我守夜,为我祷告,求神减轻我的痛苦;有人教我识字,教我唱歌。
为了我的幸福,她们甘愿冒险,甚至在危机时刻,她们之中有人甘心用自己的死来换我的生……总是有人,把我看得比她们的性命还要重。”
赫斯塔看向肖恩,“你被人这样爱过吗,肖恩?有人为你做过这些事吗?”
不等肖恩回答,赫斯塔已经浮起一个轻蔑的微笑。
“怎么可能有呢,你配吗?你不配。”
她轻声道,“一个像臭虫、像老鼠、总之不像个人的东西,没人会在乎。
因为像你这样的懦夫、混蛋、鬼话连篇的骗子,注定一辈子都是被人踩在脚底的杂碎……还妄想着向上走吗?你只配活在臭水沟里。”
肖恩说不出话来——这些话里的一些词汇,是他曾经对迦尔文说过的,他不知道赫斯塔究竟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但此刻肖恩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的下颌微微颤抖,胸口剧烈地起伏,眼睛因为愤怒而充血,鼓胀的青筋从他的脖子一直撑到他的太阳穴。
他一言不发,死死盯着赫斯塔的方向。
从来没有人……这样侮辱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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