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怀便出资将这老戏台拆去,留出一块空旷的荒地,将这处全都砌下白砖,在此上建起一间竹屋,屋上挂着‘广思坛’的匾额。
说来也巧,这坛刚一建成,却正好逢上祭典的日子。
卫怀都来不及看看这坛的模样,便被夏、杨二人拉着,偕同一群名儒,往孔庙而来。
这孔庙高立在山坡之上。
他们只得分几个人抬着乐器,小心地一步步登上石阶,不求行得快,但求稳当,故慢慢捱至庙前。
他们行到门口,见两边各植着一株松树,在旁又种了花草之类,掩盖着幽径盘曲,四下都被树木围住,好似要将此地与世隔绝,活像个世外桃源,真觉荫蔽静谧。
轻推庙门,顿时看见正前面的至圣先师的像,身前放着一鼎香炉,后面是一座大殿。
两侧有两间书房,还算阔敞。
卫怀便叫看庙的人将书房收拾干净,遂将钟、磐、鼓等重物先搬进去,再把琴瑟之类的轻便物件拿上来,一齐堆在书房。
杨怀绳在下面又抬了牲畜过来,开了殿门,将披着红缎的牛羊置在东面的神厨内,命厨役洗净,待明日祭典一始,随即宰割,以为祭物。
诸人都忙完了,遂从庙里出来,见天色已渐昏黑,一班人便在一旁的酒店内歇息了。
次日才临清早,杨怀绳便醒了过来,急忙拍了拍卫怀、夏元龙两个,唤道:“两位贤弟先别睡了!
还须准备祭典之事呢。”
卫怀颔首答应,打了个哈欠,懒散地站起来;随后,众儒士也都慢慢睡起,一同赴庙行祭。
乐舞生排列已毕,乐器皆摆正其位,卫怀则换了公服,候在庙外,只待一击钟声,万事俱备。
临近午时,来观盛典的百姓渐渐多了起来,都围在庙外,好奇的眼神注视着肃穆而立的卫怀。
“主祭至殿行礼——”
钟声清响,卫怀随即吸了口气,轻踏着步子,越过庙门槛,见舞生分立道旁,手持青红色的雉羽,羽毛被清爽的微风吹得轻轻摇动,他们则专注地目视前方,不为所扰。
卫怀靠着西侧的小道前行,行至盥洗之位,有两人候在那儿,一人端着一个盛着清水的铜盆,走至卫怀跟前,将他的藤拐放在一旁,稍稍扶了扶他;另一人拿着一柄铜勺,舀水出来,卫怀双手掬水,浇下来的水汇聚在他的手心——此刻万籁俱静,乐舞未起,整个庙内只能听见清水那柔软的淙淙声。
他随即用水一搓洗,拿了毛巾擦干,转到殿前,登上台阶,走至东门,两旁列着乐工,跪坐在编钟、编磐的面前。
卫怀刚踏步进去,便听见乐工一敲编钟,紧接着笙箫琴瑟齐奏,曲调平和,舞生们闻乐即起,登时显出一派古典的气象来。
“跪!”
卫怀在至圣先师的牌位前停下,双膝跪地,面对着神位前裹着黄布的香几,案上排列着果蔬牲口。
“献香——”
侍立左右的人取香来给了他。
“叩首!”
卫怀一顿首,便将香插在鼎上。
“献酒——”
在旁站着司尊杨怀绳,将酒樽拿来,递到卫怀手中;卫怀将酒樽慢慢放在香几之上,重又顿首。
“献帛——”
司帛夏元龙将帛放在卫怀手中,卫怀捧着帛,亦递到香案之上。
……
谁也想不到百姓也对此颇有兴致。
他们看得津津有味,都在谈唠这祭典如何如何盛大,可只要见卫怀出来,众人便瞬时禁了声,没人敢说话,成千双圆睁的目光便跟着他前行,直至不见卫怀的踪影,他们才恢复如初。
“挤一挤。”
站在最前面的人们正聊得起兴,听见身后忽有人法发了这一声,他们顺着声音回头瞧时,却是戏子蔡贤卿站在那,露出礼貌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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