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则坐在她旁边拿了个鞋底纳着,时不时指点她一下纺线的手法。
院中十分安静,只有树上的蝉儿叫得欢。
正专心时,忽听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阿耶——”
贞锦衣冷不防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一个灰衣黑裙的老妇站在院门口,一只手还扒着门框,嘴里兀自说着:“咋还在这里纺线上了啦!”
她身后跟了个穿着浅蓝布衣、黑灰色粗布裙子的中年妇人,挺着个大肚子,衣裙上补丁摞了有两三层。
贞锦衣一眼认出来,灰衣老妇是三丫的奶奶吴婆子,大肚子的正是三丫的亲娘岑大妹,不自觉地心头突突直跳。
姥姥也吃了一惊:“咦,亲家母、大妹,你们咋这时候来了?”
岑大妹叫了声:“阿娘!”
接着就走进院里:“你就让三丫头这么纺线啊,可别把好好的棉花糟蹋了!”
姥姥忙说:“哪会,三丫头做事仔细着呢。”
说着站起身,把装针线的小簸箩放在凳子上,一边走过去扶她,一边问:“你咋来了?这大个肚子,这么热的天!”
岑大妹摇摇头,还未答话,吴婆子已抢先道:“我们来接三丫头家去的。
来了好些天,早该回了!”
姥姥便请她进来坐,又叫:“三丫头扶你娘坐着说话。”
跟着再问吴婆子:“怎么今天就来接?前日她娘不是才说等三丫头身子好些,能起身了再来的么?”
吴婆子却只向院里迈了两步,便站住说道:“她这不是能起身了吗?她娘就是惯着她!”
随即白了岑大妹一眼,接着说:“大丫头才带了信儿回来,说,那个,八月节她要回家,要带了三丫头上郡府城做工去呢。
得先接了她家去,总要拾掇拾掇呢。”
她不坐,岑大妹也只得站着,贞锦衣看她这样大的肚子,只好站在她身边扶住她的手臂。
姥姥有些不解:“三丫头才多大,能上郡府城做啥工?”
吴婆子摆着手道:“这个我也说不清,大丫头只托人带了个口信儿,说是,郡府城里有手作坊要收学徒。
至于做啥的,那个……得等大丫头回来问她去。”
说罢盯着贞锦衣道:“即是病好了,就快家去!
这大个娃呢,总赖在别人家啥意思?”
姥姥正向着屋子里叫春子搬凳子,听了这话连忙解释:“咋叫赖呢,是她舅家嘛。
她也就是这两天好些,才刚能动动手脚。
这丫头懂事着呢,能帮我做好些事,学啥就会。
是个手巧的女娃呢!”
岑大妹听自己母亲夸奖自己女儿,却半点没有高兴的样子,只对着贞锦衣说:“死女娃子,哪里就这么倔,不就打了两下子,就赌气跑出来!”
又伸出手指用力戳了一下贞锦衣的头:“自家的事体倒不晓得做!
不晓得家里头正忙翻天啦!”
姥姥忙拦着岑大妹劝道:“还不是你打她打得吗?那天让雨淋的,可怜烧得跟块火炭一样。”
贞锦衣这才想起来,那天是三丫的爹贞三更不知怎么的对三丫发脾气,岑大妹便拿起扫帚抢着过来打她,三丫这才跑出门,路上遇上大雨被淋得生了病。
心里寻思:大概正因这孩子病重,才被她“趁虚而入”
了吧。
果然是落后的古代,一个感冒发烧都能弄出人命啊!
再瞅瞅似笑非笑的吴婆子和岑大妹嫌弃的脸色,心里又嘀咕,这是亲妈亲奶奶吗?好几日不见,孩子还病着,怎么见了面就没个好脸儿?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