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秋记起自己幼时着凉,奶母汪妈妈便会做姜汤,喝下一碗热乎乎的姜汤,出一身汗便好了。
那时她也汪妈妈做过几回,现下便自己动手烧火、切姜片
虽说折腾了半个时辰,到底做出来了。
她将姜汤放入食盒,拎着出了孙府往四方馆走去,两府相隔不远,行了一刻钟便到了。
可到了府门前,望着高悬的门匾,昏昏暮色里,匾额上的几个金色大字像被蒙上了一层灰,失了光泽。
锦秋犹豫着不敢上前,方才她还与他吵得不可开交呢,现下又亲手做了姜汤巴巴地送去,他见了,心里还不定怎么得意,怎么笑话她呢可是不去,她又放心不下。
恰在此时,守德送大夫出门,一眼正望见了阶下徘徊的锦秋,而锦秋听见说话声,也抬眼望见了他。
周劭从渡口一回来,首先就去了孙府,那时守德正巧在孙府门前问韩栋王爷的下落,便亲眼着周劭浑身湿透一脸怒容地闯进府门。
守德那时心里就纳闷,王爷这样一个对女子敬而远之,连眼神都不愿多给的,何时竟对女子这样上心了所以虽然周劭不说,他也知道锦秋在周劭心里的分量不轻。
“宋大小姐,”
守德恭恭敬敬走上前,打了个千儿,笑问道“您这是来王爷的”
话说到这份上了,锦秋只得上了两步台阶,道“正是,方才那大夫便是给他瞧病的”
守德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她迎进门去,道“正是呢,那大夫说这样冷的天儿在外头冻了几个时辰,寒气入体,得躺好些日子,若不是爷身体底子好,只怕早就晕过去了”
锦秋一听,脚下步子迈得更大了,真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过去。
守德从她手中接过那食盒来,领着她入了内院,道“我们爷呀,什么都好,就是太闷着,对人好得都掏心窝子了,偏偏他还不告诉人,”
守德小心觑着锦秋的神色,道“您呀都没瞧见爷才刚回来的那会子,脸上身上的水能拧出来,一听见您已经回府了,欢喜得差些儿没蹦起来。”
其实那时周劭是又喜又怒,不过这话守德自然不能同锦秋说了。
一番话说下来,锦秋心里的愧疚更甚,她一手捉着衣绦,缠绕,又松开。
穿过跨院,终于到了东厢房前,房门却紧闭着。
方才恨不能飞过来的锦秋现下却是连步子都不敢迈了,然而守德见状却故意朝里大喊一声“王爷,宋大小姐来您了”
守德口中那位寒气入体的人此时却正靠在床头端着本盐铁论在,除了面色不大好,其余好的不得了,连热都没发。
他一听见守德的那一声,嘴角微微一勾,却假作没听见,一声儿不言语。
等在外头的锦秋一颗心又提起来,心想糟了,怕不是正昏迷不醒罢那自己可真是个罪人了
就在守德走了两步准备进去禀报时,里头传来不紧不慢的一声“进来。”
锦秋立即从守德手中接过漆红食盒,手上紧了紧,才推开门走进去
芳润的龙涎香扑鼻,拔步床右侧的香几上放着个鎏金貅貔香炉,袅袅细烟与暮色融为一体,不真切,床上的人也不真切。
锦秋只能收回目光,将食盒放在八仙桌上,揭开盖子,将那碗还温着的姜汤端出来,道“王爷,这是小女亲手做的姜汤,驱寒补气,您尝尝”
锦秋端着姜汤往拔步床那儿走去,周劭一双眼自始至终都盯着面前的,可上的字却一个都识不得了。
锦秋搬了个杌子坐在床沿边,右手握着汤匙在碗里轻搅,望着纹丝不动的周劭。
他半披着发,几缕乌发落在深紫色的交领中衣上,半个身子露在外头,锦秋这才发觉他虽着不显壮,却背宽腰窄,结实精壮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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