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枢摇着扇子颔首,“殿下虽受教你父皇之日甚少,但到底血脉至此,如今行事颇有陛下几分样子。
于世人眼中是不愿赶尽杀绝、留有余地的温厚,然再回想,却是更深重威逼的震慑。
阿梧笑道,“阿母说过,这世上人活着不易。
若非通不得已,且有颗慈心多与自己和解,与人为善,会快乐许多。”
说这话时,他不由想起元嘉三年,薛灵枢随他同来此地。
这处给他接风的原扬州刺史刘沐有意无意露出话瓣。
道是薛灵枢乃父亲昔年心腹之人,怕是借医治之名,行监察之实。
而元嘉五年,宋淮屯兵交州,亦有风声再起。
道是天家父子,论起兵甲,自然镇守多余保护。
数年流言,薛灵枢耳脱目明,清楚明白。
便也同他说的清楚明白,“陛下若实在不喜、欲除殿下,臣的药可不知不觉,宋将军的兵可快刀斩乱麻。
无论明刀还是暗箭,殿下躲得过几何
而随着心境愈发平静,他也鼓起勇气问过最初的那些事。
薛灵枢断断续续地与他说,他断断续续地接受,拼凑。
最后,向薛灵枢拱手致礼。
而很多事,则诚如他母亲所言,且来日。
来日种种。
便是明明父亲贵为一国之君,同样顽疾在身,却还是将最好的医者给了他,终于有他重新站立的一日。
便是交州之上屯着父亲最亲近的兵甲,在他挖渠赈灾最需要人手的时候,有些地方尚且等朝中诏令,唯这处敢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豫章王添政绩却又隐自己功名。
便是元嘉九年的天子东巡,第一站便来了他的封地。
其实并不顺路,乃绕道而来。
“阿梧”
銮驾肃穆威仪,也难当他从来端庄持礼的母亲在人前几欲失仪,只握着他的手泪眼婆娑。
作陪的臣子饮酒掩笑,一侧的皇后杏眼瞪他,转来自己身处将他扶起。
她的目光从他足间往上移,便又开始含泪。
父亲抬手示意他坐下,一伸手便搭在他肩头。
隔着四月轻简的衣袍,他感受到至亲学心传来的温度与力道。
“前些年凉州进献的良驹,都给你带来了,择日陪阿翁策马。”
终究,父亲的目光划过他的小腿,落在他年轻康健的面庞上。
离开豫章继续东巡,贺兰泽让阿梧陪同一道前往。
春夏交汇的时节,沿途风景甚好,天子车驾放慢了速度,直走了一个多月方抵达并州。
公孙缨带属臣出城十里相迎。
数日公务视察之后,原是打算前往定襄郡的牧场策马。
贺兰泽道,“你前两年进献给皇后的千里马,前头尽数赠给了豫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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