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那一年的中秋,满京都桂花开遍,这是她第一回独自赏月。
幸得还有蕙姨陪着,一碟桃花酥,一盏清茶,秋风已开始涌入京都,她静静地喝着,喝到月影上了枝头。
可她分明喝的是茶,怎么却觉得开始有些醉了?
不然,那屋檐角上,背手而立,一身清淡月袍的少年郎,怎么那么像宋云遏?他这一年长得可真快,转眼间个子都比她要高上一大截了,声音也开始变成了清润的朗音。
想着,谢玉敲举起茶杯,朝着月色中的衣袂翩跹的少年撞了撞,哪知,那人竟从屋顶上下来了。
谢玉敲吓了一跳,茶水洒落在桂花瓣间,看起来不可置信,“你、你是真的?”
“不然呢?”
宋云遏桃花眼颤动,说话间已落到她面前,“敲儿,月夕节安顺。”
谢玉敲杯盏在指尖摇摇欲坠,“可是你……”
不应该在皇宫中秋盛筵上吗?
怎么会出现在她这落破而小的宅院内?
宋云遏笑声轻轻,替她接了茶盏,放在石桌上,才道:“总不能让你独自过这团圆的日子吧。”
中秋月圆,寓意阖家团圆。
往年相府三百多人,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可今年却是一片瑟索萧条,哪怕谢玉敲嘴里说着不介意,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这般想着,宋云遏便直接出了宫,足尖一点,顺着心来到了她的府宅。
月影幢幢,他明媚的笑笼在桂花香味中,谢玉敲只觉着心头有热意涌过,直上眉间。
从父亲被诬陷到灭门到那一日开始,她一滴眼泪都没有留,可今日,她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委屈、愤懑、不甘与落寞,全被宋云遏勾了出来。
谢玉敲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记得那一晚,少年手足无措,揽着她瘦削的肩骨,抬手替她拭泪,却怎么也接不住她的心伤。
第二日,谢玉敲将头上的金钗摘下,换掉了一身的名贵衣袍。
她上了街,跑遍当铺,几乎变卖了家中所有的细软。
她既已入民籍,留着这些念想也毫无用处了,至少有宋云遏告诉她,无论她落于何处,这世间也只有一个谢玉敲。
她把金钗磨成了金粉,再用刺针,一针一针地在腕骨上,刻下了如今的这株桃花。
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她自己。
她要永远记得,她就是谢玉敲,除此之外,再不会成为任何一人。
—
而今,时过境迁,再次被宋云遏轻柔而怜惜地抚摸着这株桃花,谢玉敲不免也跟着想起过往种种。
多数时候,他们都会告诉自己,往事不咎,前尘随风。
可还是有很多值得的时刻,譬如此刻——
谢玉敲抱着他,除了熟稔,还有很多被压抑多年的心动。
这是她难能一次的不顾一切,谢玉敲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从宋云遏腰间收回,回握住他放在她腕骨上的那只手。
然后指尖挤入他微微张开的指缝,十指相扣,十指连心。
她听见宋云遏的呼吸变了。
很急促,像是某种不可预见的变化,然后是很轻的喘息声,她从他怀中抬起头,去捉那双漂亮的眼,却只见往日清亮的眸子雾霭沉沉,他的目光很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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