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眼睛,又想起了延绵沙丘上传开的清脆驼铃声:“安西都护府才设不久,上下皆不稳。
陈国公(侯君集)攻下高昌后,遗留下的祸患确实不少。”
他去安西时,都护府刚设,只有震慑之威,而无抚民之能。
战后民生凋敝,所遇高昌故民皆对他这唐人十分警惕。
虽然高昌乃汉魏遗民,看起来俱是乌乌目,无甚区别,但毕竟脱离中原已久。
开疆拓土固然是不世之功,但若不能安抚教化这些民众,令其心向大唐,便毫无意义。
“安西且如此,想必突厥故地更是隐患重重罢。”
王珂收起奏疏,叹道:“子竟见多识广,比我这困守长安之人眼界更高。”
“并非如此。”
崔渊摇道“我先前游历天下,眼中只有风景,民生却不甚经意。
仔细论起来,我也不比明润兄知道得更多。”
因不曾想过民生之事,所以也并未格外注意某些细节。
他能记住的,也只有印象最深刻的事而已。
“见了这么多奏疏,边疆之事频,比之长安的歌舞升平,又是另一番景象。”
王珂道,眉目间带着些许坚毅之色“即使眼下不能去,往后也必要走一遭。
不拘东南西北,总该出去见识见识。”
长期待在盛世繁华之地,若非心志坚定之人,难免沉溺于浮华当中,雄心壮志日渐消弭。
只有遇险,历经打磨,才能从石中脱胎而出,终成温润美玉。
“明润兄可学了那些蕃语?”
崔渊一语道破了关键。
若是不通蕃语,虽也能建功立业,但毕竟做不到知己知彼,也容易为人蒙蔽。
“”
王珂摇了摇,笑道“蕃语也并非一时之功。
想来,至少在第一回授官时,我是去不成那些地方了。”
“早一些、晚一些都无妨,只要时候合适便可。”
崔渊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书案上的奏疏都拿起来,迅地扫了一眼。
他看得很快,几乎只是过一过目便罢了,仿佛不必思索也能瞧出奏疏中的真意。
看完之后,他沉吟了一会儿,突地一笑:“因缘际会,或许四年之后,时机正好呢。”
王珂望着他,也不问他所言到底为何意,突然道:“我曾提醒过你日后之事,想得如何了?”
关于未来的路途,两人也就谈论过那么一回而已。
后来他也不曾再问,崔渊也并未特意回答。
只是,今日说起安西都护府诸事,又见他看这些奏疏,若是他不曾意会错,他当真——
崔渊眼尾一挑,唇角微勾:“明润兄以为呢?”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