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此人,阿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总是会绽出奇异的光彩,甚至不止一次地说:“老夫终此一生,也做不了沈恕那般的人。”
沈恕此人话极少,简单客气寒暄几句后便再无话,偏他还不觉尴尬,神色自若地坐在那里,倒是让云眠这个主人有些不自在了。
好在这尴尬没有持续很久,燕怀峥便自后院匆匆而至。
燕怀峥一进来,先是看向坐在主位的云眠,脸上掠过一抹不自然,后又望向沈恕:“久等了。”
沈恕躬身揖礼,直言来意:“圣人今日有口谕,将杨家长子杨延之事全权交于殿下查办,着下官从旁协助,殿下可知此事?”
说着,他毫不避讳地将几分锐利的目光落在显王身上。
燕怀峥似是很认真地想了想,许久后像是才恍然记起般开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看他这般漫不经心浑然不当回事的样子,沈恕的眉心便是一跳。
只是,他这次倒是轻看了显王。
杨延还关在太原府的大狱里等候落,沈恕以为,在这繁华都城泡惯了的显王殿下应当不会愿意同他远赴太原,却没成想,这个声明狼藉的纨绔王爷竟想都没想应下他的提议,同意与他一道回太原彻查杨延之事。
“沈明府,事不宜迟,明日便启程吧!”
云眠这才反应过来,昨日燕怀峥让下人去准备的那几匹良驹用意何在。
她知道,燕怀峥要离开西京远赴太原,为的是杨家长子杨延之事,可她也听说,杨延手里好像有个什么追杀名单。
杨家是从龙之臣,官位虽不及云中鹤高,却是实打实的手握重权之人,其长女又是如今的太子妃,云眠实在想不明白,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劳烦杨延不惜雇佣江湖杀手穷追不舍。
思及前世在夜狱中听到宋瑾口中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云眠握紧了手。
他替燕怀峥打包好箱笼,待到燕怀峥回到房中时,便用一种炯炯的目光看他:“夫君,行装我都替你打理好了,你可要再瞧瞧?”
此时房中并无旁人,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燕怀峥被她那一声软糯的“夫君”
叫得心头一荡,扫了眼屋中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十几只箱笼,清了清嗓子:“夫人做事,应是没有不妥当的。”
云眠却凑过来,装模作样地瞧了眼那些行装,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不,妾觉得,还是有些不妥。”
燕怀峥挑眉:“有何不妥?”
云眠凑到他面前,满脸讨好的笑:“夫君将我也一道带上,可好?”
她已经许久未用这般俏皮的模样待他,小心思明晃晃地就写在脸上了,燕怀峥不忍拒绝,也含了笑:“你也想去?”
“你我不过新婚两日,哪有叫人家小夫妻刚成婚便要分离的道理?”
她这话的意思,便是不舍他独自离开了。
尽管燕怀峥知道,这些话不过她随口说来的玩笑话,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甜意,于是点头:“好,我本也想带你去的。”
倒不为别的,经历过那许多事,放她一人在京都,他始终有些不放心。
太原府是大庸朝的旧都,又地处要塞,朝廷向来重视太原府的安定,这才派了杨家人驻扎此地。
太原道直通太原与西京,大道平整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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