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怪你的母亲,她没告诉你的生父你的存在,将你送到了你舅舅那里,其实在最后她买了出国的机票的,她曾告诉我们她在事情结束后要带你出国生活。”
杨阿姨泣道:“对不起,我们没将她带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
一些不清楚的东西在酒后都明晰了起来,吴笙眨眨眼看着杯子里的酒,突然问道:“她最后想带我去哪里生活?”
“意大利。”
杨阿姨回忆道,“她说那里有最漂亮的大海,她说她的女儿肯定会喜欢大海。”
吴笙端着酒杯微微笑了一下,“是,我喜欢大海。”
回到杭州后杭州已经入冬了,只是从长春的大雪纷飞的场景里一时还转换不过来,吴笙打开家门的时候还些分神地想自己已经快两周没回来过了,忙着忙着都忘了问米粒的情况,但是当她走进家门时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
她站在门口,扶着门把手,冷冰冰地面对着一室黑暗,以及坐在客厅沙上那个沉默的男人。
“你迟疑了,为什么?”
那个男人突然问道。
吴笙合上了门,打开了客厅的灯,许久不见的丈夫就坐在沙上,静静地看着她。
客厅茶几上的烟灰缸塞满了烟头,阳台上的窗户大开着,初冬的寒风毫不留情地灌进这个安静沉默的家庭,卷走那些被女主人讨厌的烟雾,留下一屋子冰冷。
吴笙就站在玄关处,借着灯光打量着许久不见的丈夫,瘦了许多,也黑了一些,眼睛里血丝不少,骨骼呢?吴笙想,他的骨骼是他的,就是吴邪的骨骼。
吴邪又问了一遍:“你在进门的时候,迟疑了,为什么?”
“今年年初的某一天晚上。”
吴笙缓缓地眨了眨眼睛,走到沙客厅,站在吴邪对面看着他,“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男人,就坐在你现在这个位置。”
吴邪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吴笙,他的姿态有些像逃难回来的人,他回到家里,一片冰冷,女儿住院,妻子消失联系不上,他抽了许多支烟,知道吴笙回来肯定会骂他,但是如果吴笙回不来呢?
他想不到如果吴笙回不来,他该如何走下去,他会走不下去的。
“但他的骨骼是不一样的,我告诉他,如果他坚持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会打电话给警察。”
“对不起。”
吴邪又想摸一根烟抽,但是他想到吴笙在面前看着他,只能打断了这个念头,“那个人,是至少是我们的人。”
“我不在乎他是谁,但是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吴邪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吴笙,她的神情平静从容,仿佛真的对生在眼前的怪力乱神的一切不在乎,但他知道,这个女人,这个和他结婚生子,同床共枕许多年的女人,她看上去是不声不响的冷美人,但外人无法想象她的冰面之下有多深的水在暗流涌动,甚至里面还冻着死尸。
“我在想,吴邪是不是死了,有人来取代他的位置,取代他的人际关系,最终真正成为吴邪。”
吴笙笑了一下,然后用那种冷冰冰的,叫人看了就很不舒服的视线看着吴邪,“可那不是我认识的丈夫,他不是吴邪,我也不会让他成为吴邪。
我告诉他,如果他仍然坚持出现在我身边,我就打电话叫周巡,他对这一系列案子会很感兴趣的。”
“对不起。”
到了这个时候,吴邪能说的也只有这句话了。
吴笙将手机掏出来甩到了沙的另一侧,然后甩掉鞋,坐在了茶几上,也就是吴邪的对面,他们两个人的膝盖相对着,就像一开始时,他们经常会面对面坐着,谈天说地无话不说——不,其实那个时候大家都各有隐瞒,以至于到了现在两个人变成了“我知道你知道但其实我让你认为我不知道”
的可笑状况。
“你让解雨臣来找我签财产转让书,是因为他查到了吴双阮和解连环的事情对吧?”
吴笙摸出一根烟来,在吴邪面前点燃,然后徐徐地抽了起来。
吴邪看着她,姣好的一张面孔在雾里若隐若现,她的眉眼间全是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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