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牛牛拼命拉扯訾妃的衣袖,面目狰狞,张牙舞爪。
訾妃让上前拦阻的宫人退下:“牛牛,人死不能复生,本宫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像现在这般伤心难过。”
“你骗人!
你骗人!
你把念一还给我!”
少年人的性子认死理。
此时追过来的陶父陶母,接连拉住陶牛牛,跪倒在地,向訾妃娘娘道歉:“娘娘恕罪,是民妇没有好好管教小儿,望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訾妃本想伸手去扶,却在见到陶父的那一刻顿在了半空,再说不出一句话。
院墙外孩童们的嬉笑声仍在,她听得不是很真切,大地白茫茫一片,令她的眼睛也看不真切,唯有苍白。
宫人厉声:“管教好儿子,要是冲撞了訾妃娘娘,定要你们人头落地。”
阿狸听见声音赶来,帮着处理:“你们快回去吧,我们家娘娘良善,不会怪罪你们。”
陶父正准备开口时,面向訾妃,可话到嘴边,仿佛失智般,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似有千言万语皆被堵在喉咙口,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阿狸的帮助下,陶母拉着不肯走的陶父,带上陶牛牛远去。
院子突然空荡荡的,只剩訾妃和卧雪两人,她坐在雪地上,双手紧紧握住雪花,想说话,但喉咙哽咽,却是一个字都不出。
卧雪在见到陶父的一瞬间,亦是呆愣,很长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她回神,搀住訾妃,声音沙哑:“是……是……是国主吗?”
十五年的岁月,人的相貌会生诸多改变,可即便他的身上再没从前那股少年气,即便很多地方都变了,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那个埋在她心底的人。
“是他。”
“国主当年明明……明明……”
卧雪想说明明死了,可事实摆在眼前,似乎不容置疑。
訾妃想起刚才陶母扶着他走的样子,想起陶牛牛抱着他,哭喊着:“阿爹,念一再也不会回来了,怎么办?”
原来他就是陶牛牛的父亲,是陶牛牛念叨过无数次的人。
耳边回荡起她与陶牛牛的对话,陶牛牛红扑扑的小脸,笑得一脸天真:“我阿爹的名字可有福了。”
那时訾妃问:“那你爹叫什么?”
“陶福至。”
訾妃揪住心口,眼泪夺眶而出:“福至好,福至好。”
泪水落下时是温热的,等落到地上已是冰凉,与积雪融为一体。
她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大笑:“卧雪,原来我还是会哭的。”
“圣女,可是国主他……他……”
“不重要的,他活着就好。”
回宫前,訾妃独自一人偷偷去了陶牛牛家,躲在远处悄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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