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定片刻,低头弯腰钻进石洞。
里面别有洞天,有个极小的石室,刚一踏入,一把磨得极尖的银簪就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娘子现在看来是好多了。”
陆华亭半晌才开口,语气带着冷意,既已被威胁,并不挣扎,反松散地靠在了石壁上。
光照实在刺眼,他不由偏开脸。
群青找的地方巧妙至极,一束光从对面石洞照进来,将他照得分毫毕现,她自己却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群青半倚在石壁上,抬起的手臂还有些绵软,只能从身后借力。
眼前,陆华亭发丝沐浴着金光,这张脸显得昳丽惊人,让她有制住斑斓猛虎的紧张感。
群青不愿浪费时间:“长史上次说过,你我没有关系,没有理由看我的面子,群青谨记在心。
只是长史,西市那次你也借过我的势,没有白借的道理,今日之事,算你我扯平。”
说了半天,居然是在撇清关系。
陆华亭眼中浮上一丝晦暗。
“原来某说的话,娘子记得这么清楚。”
他嘴角弯出一丝冷笑。
“若这样算,你有心想让我死,该怎么算。”
他竟拿脖颈抵住锋利的银簪,“是不是也应该赔给某?”
他漆黑的眼靠近,群青手上却不松劲,银簪刺进皮肉,淌落一丝殷红的血痕。
“你们查玉奴,可是为了寻找春娘的某样东西?玉奴把那东西的位置告诉了我,这消息够我这般刺长史一下吗?”
黑暗之中,群青的声音如冷雨敲打玉石。
她不是杨芙,会吓得掉簪。
不知吃痛还是意外,陆华亭的眼睫一颤,不再动弹了。
“长史想说,回去审审玉奴照样能得到信息?她只知道这么多,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群青说着抖开纸条,正是蜡丸内藏的信息。
九月芙蓉花,十八嫁四家。
陆华亭看见那上面的一句不知所云的童谣。
“你们破解,需要时间。
想来长史大病初愈就来审案,应该很赶时间吧?”
群青善解人意道,“我会解。”
“你和春娘什么关系?”
陆华亭半晌才问。
“不认识。”
群青信口诌,“但我与玉奴认识,她以前是官家女,小时候随父入宫,见我可怜,帮我抬过水桶,今日相见,她把信息给了我,求我帮她的春娘姐姐伸冤。
此案早破,她也能早得自由吧?也算我报了恩。
这恰好是楚国的宫廷童谣,我自小在掖庭听嬷嬷们讲过,所以
可以一试。”
这解释听来诚恳,陆华亭冷笑,想来报恩是假,南楚的任务才是真,只是没想到她有胆量与虎谋皮:“你想跟我合作,条件呢?”
“其一,搜证时,我要跟你们一起去肆夜楼,我答应过玉奴亲手取来,你应当能安排;其二,宫规森严,我出宫不想惊动他人,你既管符信,那托付长史给我两日临时的符信;其二,事毕之后,把玉奴送到一个孟观楼找不到的地方。”
“好。”
不想陆华亭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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