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花花借了钱给媛媛爸,隔天有两家人主动上门问薛花花借点钱,家里穷,学费催得紧,先借钱,下回赶集把粮食卖了些,无论如何要供孩子继续读。
陆德文他们寄回来的钱薛花花都存着的,日常开销多是卖小菜得来的钱,家里什么都有,花钱的地不多,听说是交学费的,开口的人家薛花花基本都借了,这件事在村里传开,人们隐隐明白了薛花花的想法,薛花花家刚有钱时,上门借钱的比比皆是,什么借口的都有,薛花花通通没答应,这次主动借钱给媛媛交学费不说,没有亲戚的关系的人家也借了。
薛花花说,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耽误孩子的学习。
队上的人没读过多少,人人会写自己的名字,会算数,薛花花的话戳中多少父母的心声,开学两个月了,村里还有送娃儿去读的,自己苦点累点孩子们有出息比什么都强,薛花花儿女经常寄钱回来人家都天天割猪草干农活,富裕的人都在努力,穷人有什么资格偷懒。
在薛花花的影响下,村里到年纪的娃儿几乎都送去学校了,成绩不好的,父母来问薛花花出主意,关系到孩子的将来,总觉得慎重点比较好,薛花花见识多,她的意见尤为宝贵。
成绩好就读,退学回来就学技术,挑门技术专专心心学,学透了找到活做便不会饿死,有其他挣钱的路子,没人希望子女跟着自己种地,薛花花说到很多人心坎上,回去和家人商量后,都托亲戚打听有没有师傅肯收学徒的,这年头收学徒极为讲究,没有亲戚关系的人家不会教你。
薛花花给了建议后就没过多关注了,直到挖红薯的时节到了,她去地里挖红薯,碰到匆匆而来的孙桂仙,听孙桂仙说才知出事了,有的人为了让孩子学门技术,到处找人,不知谁介绍了个靠谱的师傅,说是得收学费,学费不多,半年出师,想到半年后孩子能自己挣钱,她们乖乖给了钱,哪知对方收了钱就没了踪影。
孙桂仙被骗了八块多钱,心肝都在痛,她坐在红薯地里,破口大骂,“咋会有这么黑心肝的人哪,娃儿的学费都贪,那钱还是我和老头子过生大宝媳妇给的,我咒他不得好死啊”
骂着骂着孙桂仙就抹起了眼泪,想着自家辛辛苦苦把外债还完了,好不容易攒点钱,结果就被骗子骗光了,她苦啊,真想死了算了。
薛花花挖红薯,好的坏的分不同的箩筐装,见孙桂仙哭得凄惨,问她怎么具体怎么回事。
“明霞啊,不知听谁给她介绍了个镇上修房子的人,修砖瓦房的人,说是要把孙子送去学修房子,等两年把自家也修成砖瓦房,她问我要不要送孙子去,我就嗯了声,她又去问其他人,说咱人多,没准能和对方讲价,学费少点,哪儿晓得是个骗子,我的钱全被骗光了。”
最让孙桂仙觉得丢脸的是,她孙媳妇家是镇上的,但凡自己多个心眼问问崔晓云,不至于几块钱打了水漂,她难受啊。
“是咱公社的人不,找人问问,总有蛛丝马迹的。”
“有啥啊。”
孙桂仙气得掉泪,“我们去生产队找过了,没人听说过那个名字,镇上的师傅是真实存在的,人家从不对外收学徒,都是教同姓的晚辈,钱哪,是找不回来了。”
孙桂仙算是把李明霞气上了,本来她有点犹豫的,是李明霞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没事,她村里其他人也在,就没多问,哪儿想到会遇到个骗钱的啊,“这事我都没脸和大宝媳妇说,花花啊,我咋个整哪,好几块钱说没就没了啊”
遇到这种事,薛花花也没办法,她问薛花花去县里派出所报案没,没准是个惯犯。
“派出所谁敢去啊,去了也抓不到人哪,哎。”
普通老百姓去派出所多少会心虚,听说报案要带着户口本去,想想就犯怵,没人说去派出所的事。
孙桂仙守着薛花花发了通牢骚,走的时候还垂头丧气的,薛花花安慰她,“舍财消灾,你就当着这么想吧,说学手艺的话,我岩石给媛媛家做的门有模有样的,你们何不问问他”
做任何事,没有熟人引路是很困难的,岩石为人热情,有他帮忙问问也好过乱打听。
孙桂仙有气无力的甩甩手,不知听进去没。
隔天薛花花去陆建国地里割红薯藤喂猪,地里的人都在聊钱被骗的事,孙桂仙是所有积蓄,有的还是想方设法借的,出了这种事,都骂骗子全家死绝,死后下地狱。
建国媳妇帮着薛花花割红薯藤,薛花花不用锄头,陆建国就借来先挖,等薛花花要用的时候还给她,家里人多,锄头不够,多是相互借着用的,建国媳妇帮着薛花花割红薯藤,说起这件事,跟着骂骗子,骂完又忍不住感慨,“咱生产队的人开了许多,去年为了点粪就抢得头破血流的,为了野猪还跑到隔壁生产队打架,这次被骗这么多钱,没人说要找李明霞麻烦,不容易啊。”
事情是李明霞识人不清,很多人跟着她跳进坑,以村里老太太们的蛮不讲理,钱被骗后肯定会找个出气筒,那肯定是李明霞无疑了,出人意料地是,嘴巴上说不该跟着李明霞乱相信人,虽有抱怨的意味,但没指着李明霞鼻子骂,换作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陆建国说环境影响人,有薛花花冒雨通知大家通稻田的水在前,又有薛花花肯借钱给孩子交学费,村里的人不是眼瞎不懂思考的,身边有人默默无闻的影响着他们,让他们更愿意相信世上还是好人多的,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陆建国把薛花花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遗憾薛花花没能做个官,亦或去教,她自身的品德性格会感染很多人。
想到这些,建国媳妇就忍不住笑,她问薛花花将来有什么打算,明年德文他们就毕业了,国家分配工作,肯定不会回丰谷乡公社了,她要不要跟着去,像陆明去了北京照样活得好好的,小明在北京读,学到的知识肯定比在公社小学学到的多,前几天陆老汉还炫耀小明给他写信说家里买自行车了,每天陆明骑自行车载他上学。
城里的人和农村真的太不相同了。
“我和德文他们说过了,他们要缺人洗衣服做饭我就去,不缺的话我就乡下,乡下地宽敞,种点粮食蔬菜够吃就行了。”
这几年是单位分房,房子多是小户型的,她跟着去不好住,况且比起城里她更喜欢乡下,有她熟悉的庄稼的香味,薛花花接着说,“我是年纪大了不想到处走,年轻人的话我还是鼓励多出去的,咱上了年纪的在家种种地,年轻人们去外边闯,失败了也不要紧,回家有口饭吃,成功了全家都能过得轻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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