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太大了,狂风裹挟着雪瓣,即便有伞也作用不大。
他的额发完全湿透,凌乱地黏在脸上。
错开那双雀蓝的眼,千嗣真绪状若无意地瞥了一眼他的身后。
巨大的咒灵悬浮在半空,接收到她的视线后有些躁动。
这可真是,一位大仇家啊。
大仇家乙骨忧太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躺在雪地里的千嗣真绪。
一片银白之中卷着一抹泛着金光的黑红,实在是太过刺眼。
跟着越来越快的心跳,他加紧脚步,将不好的猜测一个一个逐出大脑。
终于还是跑了起来,蓬松的雪被他的鞋底压实,惶惶不安的情绪包裹着他,可是眼前的路却像是怎么也走不完。
在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乙骨忧太看见躺着的人忽然抬起了手臂。
咒术师的视力一向异于常人,更何况千嗣真绪张开的掌心里大片的血红到发暗。
果然受伤了吗。
但幸好,幸好他没有来晚,幸好千嗣真绪还活着。
乙骨忧太顿在原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明明近在咫尺,再抬脚时却有些不敢向前。
真绪大概并不想看到他吧,会像之前一样让他滚开吗。
可是,她受伤了…
“真绪,真绪,真绪。”
身躯庞大的咒灵紧跟在乙骨忧太的身后,从看到千嗣真绪之后就不断地催促着他上前。
乙骨忧太握紧了手心的伞柄,安抚过里香后才下定决心一般向着那片黑红而去。
应该已经在雪地里躺了一会儿了,少女身上落了一层薄雪。
黑色的大衣没有系扣子,自然地向两侧散开,露出了里面色调深了许多的高专校服。
原本金色的发尾现在吸足了血液,在雪地里散开一片,带着血色的金辉。
站到千嗣真绪的身边时,手心的伞柄已经快要被捏断了。
乙骨忧太俯身,把伞从自己的头顶移到了千嗣真绪的上空,遮住了她的上半身。
那道淡漠的、毫无波澜的视线终于舍得从她自己的掌心上转移,镜湖碧蓝的眼瞳同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交错,紧接着便毫不留恋地越过他,看向他的身后。
尽管她从未承认过,但是他就是知道,千嗣真绪又在看里香。
她一直在明里暗里偷偷关注着里香的状态,明明在乎的要死却偏偏说自己和他们根本不认识。
大概也发现了自己的谎言有多拙劣,所以后来再关注里香的时候她也不再遮掩。
这很好,但却独独是把他忽略得一干二净。
喉咙发紧,手中的长柄伞被随意抛在一边,乙骨忧太蹲下身伸手摁上千嗣真绪腹部的伤口。
不断有新鲜的血液舔舐着他的手掌,嗓子里溢出些奇怪的音调后,乙骨忧太才完整地吐出一句话,“真绪,我带你回学校。”
腹部的伤口愈合如初,但疼痛的感觉却恍若犹在。
不想和乙骨忧太一起回学校,但是夏油老师说被别人帮助过之后就必须要道谢。
千嗣真绪坐起身,定定地望着乙骨忧太,短暂地纠结了一会儿之后老师的教导终于压过了私人的恩怨。
虽然语气很差,但好歹是把话说了出来,因为不情愿所以她的语速非常快:“谢谢你,乙骨同学,当然,也谢谢里香。”
这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巨大的狂喜从心头蔓延。
乙骨忧太试图再说些什么,但是却被狠狠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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