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逢年道,“一旦襄阳暴民起义,淳于将军手持旌节,即可名正言顺取下襄州。”
“韩兄大才。”
季子昌揖手。
“愚兄记得,你出山之前,曾有幸拜入阴阳大家门下”
季子昌摇头道“在下惭愧,我虽在师父门下苦修八年,对阴阳说和五行说依旧只是略通皮毛。”
“足够了。”
韩逢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吾弟安魂之处,以及之后的诸多白事,可否拜托贤弟操办”
“得韩兄信任,子昌必不负所托”
季子昌连忙一揖到底。
“元日佳节,子昌不必多留,早些回去和家人团聚吧。”
“可是”
季子昌望向地上棺椁。
“不碍事。”
韩逢年露出惨淡一笑,“我平日忙于公务,对月儿疏于管教,今夜,就让我好好陪他一晚。”
季子昌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一声长叹,揖手告退。
韩逢年着棺椁中僵硬而陌生的幼弟容颜,轻声道“来人。”
“大人。”
一个身影几乎融入阴影的死士悄悄走出,单膝跪于韩逢年面前。
“千里,血仇不得不报啊。”
韩逢年自语般喃喃道,“那三人的家眷,等他们出了北都,便送他们上路罢。”
“属下领命。”
周千里低头领命,面无表情。
“你带上这个。”
韩逢年将手中攥了许久的通缉令递给他,“谁取了月儿的性命,你就带谁的人头回来见我。”
“喏。”
韩逢年手里的四张通缉令不见了。
片刻后,院中又只剩下他一人的影子。
大燕迎来最黑暗的一个元月,而漫漫长夜,才刚开始。
北都的千里之外,人们正在经历一场酷雪。
大雪覆盖了地面,掩埋住的除了地面,还有饱受饥荒的人们心中最后的希望。
野菜没有了,河水结冰了,鸟兽都藏进了山林,除了啃树皮吞泥土以外,似乎再也找不到可以入口的东西。
从前,一个野果落在地上根本无人问津,如今,为了一个野果人们就可豁出性命,大打出手。
当生存也成了难以满足的奢望时,人命,不如草芥。
寿州和庐州交界处的一座山脚下,篝火在避风的山洞里熊熊燃烧。
玉屑般的雪花洋洋洒洒飘下,为茂密的树木裹上一件银装。
李鹜眉头紧锁地把仅剩的干粮数了又数。
捉襟见肘。
无论再怎么省,也不可能熬到离开庐州。
出了庐州,还有一个偌大的宣州才能抵达湖州。
宣州毗邻湖州,粮食短缺情况或许已经改善许多,但在那之前,他们必须有粮撑到进入宣州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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