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我去院子里舀了一瓢水,蹲在门口咕嘟咕嘟地漱口,村东口的太阳恰好浮在山坳上面,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正上面悬着一颗奶黄色的光球,不刺眼,只是和昨天一样燥热。
赵大姐早早起来做了几个面饼子,把孩子背在背上,招呼我过去吃饭。
我这人这么多年也没养出个尊贵的胃口,属于不算挑剔给啥吃啥的那种,看着面前的碴子粥坐下来赶紧先道了谢,捧着碗就开始呼噜——今天我可是要去京城,想想我现在身无分文的模样,心说今天大约就是靠这一顿过日子了,眼下可不是挑剔好吃不好吃的时候。
等到我们吃完,赵大姐抱着孩子让我等一下,我知道她大约是回去找钱了,心里格外有些歉疚——她在这个故事里本就贫寒,眼下还要费心资助我这身无分文的家伙。
想着,我走到院子里。
天气虽然干燥,但是夏末的炎热还是蒸腾出一股作呕的尸臭,那熏天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小小的院落里。
我捡起一旁的蒲扇,扫开赵敢身上停留的苍蝇,忍住少许不适坐在他身边:“赵大哥,我决定进京去寻找唐将军了。”
“再来一次就再来一次,这一次也好,下一次也好,我已经想清楚了。
我从我重新活着的那段时间已经彻底想明白了。
我应该做对的事情,因为我遇到的你们,我所在的世道,从没有因为我的存在而改变……对我来说是重复的,但是对你、对小将军、对恪己大人、对更多我在意的人来说,我每一次的选择都是只此一次的选择。”
“所以我要出发了,虽然不知道这次又能做到哪一步,但是我又要出发了。”
忽然,借着太阳光一阵反射,我隐约看到赵敢胸口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这是?”
我挥开飞虫,想要看个仔细,就见赵敢的衣服下似乎藏着什么,被他压在甲片和皮革的缝隙里面,其中一片甲片大约就是因为重新被装了上去,所以对光照反射角度不一样,才会被我发现:“赵大姐!
大哥铠甲下面好像藏着东西!”
赵大姐刚刚找到了钱,听见我这么说,愣了神小跑上前,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呀,真的呢!”
她也没有多犹豫,上手便拔出一块甲片,就看到一张被多次折叠的纸被夹在皮革上面,大约已经有些日子,纸面都有些泛黄了。
赵大姐把纸条捡起来,刚刚想要打开,又局促地递给我:“妹儿,妹儿你打开!
我怕给弄坏了,你打开!”
我顺着纸缝隙剥开,最终总算把那张纸剥了开来,上面是一封黑褐色的血书。
赵大姐跟着倒吸一口冷气,小跑到门口左右看看,又跑回来,压低声音忐忑问我:“妹儿,你识字不,这上面写了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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