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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要起来安排洗漱吃用,还得担心大厨房送来的早膳是不是吃腻了,她要提前看过才能安心,再有昨儿府上出了什么事情她也要听人禀报处理了才好开始盘算新一天要做什么,从院子里摆的花再到那些交际的大事她都得管。
一点儿时间恨不得掰成两份花,夜里都睡不着觉,姜逢年倒是挺好,嘴一张就说她不做事,可拉倒吧!
“就该叫他长长记性。”
姜云瑶自然迎合:“母亲说得对,和我下棋没什么意思,咱们俩谁也赢不了,不如让明月陪您下,我在旁边陪您说说话,您难得休息几天,这几天就什么都别想,全让女儿来安排,咱们也松快几日好不好?”
安氏是真闲不住的性子,就算这会儿嘴上说着把事情都丢给姜逢年,只怕自己也闲不住非要做点什么,要是不给她也找点别的事情,她能急得团团转,更何况忙惯了的人,哪有闲得下来的时候?
与其这样让她焦虑着,不如干脆叫她彻底放下心松快松快呢。
顾明月被按在了安氏对面陪她下棋。
琴棋书画,安氏都是学过的,她棋艺虽然不精,应付姜云瑶一个小丫头还是没问题的,这会儿换了顾明月更不在话下了。
一边下棋,她还一边听吴妈妈说姜逢年那的事儿。
府里的管事都是老人了,习惯了安氏从前的管家模式和方式,即便换到了姜逢年这里也是一样的,除了一大早过来总结昨天府里的事情以外,他们还会每隔一旬报一次账,家里的铺子、庄子还有各个产业的开销收支,这些都是隔一段时间都要盘一次账的。
安氏有意让姜逢年体验一下自己的生活,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她早早就交代了管事们,把历年的账本通通都抱到姜逢年的书房里去。
那些个账本迭起来,可比他自己的公文厚多了。
姜逢年不肯认输,屁也不敢放一个,硬着头皮看那些账本。
偏他从来没有管过家,缺钱使了也只会手一伸要钱,哪知道女人管家的苦?底下那些管事、铺子里的掌柜都是积年的老掌柜了,一个比一个刁钻圆滑,也就是安氏管得厉害,他们不敢做假账欺瞒,如今换了姜逢年管,一个个的就支楞起来了。
再者,他们也是安氏陪嫁铺子的掌柜,一向和安氏亲近,哪怕安氏嫁了人,他们也是不归姜家管的,心里自然偏向安氏,如今知道太太和姜逢年闹了不愉快,自然也是想法子折磨姜逢年。
姜逢年对着账本看了小半天,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对,反而看得头晕眼花,又时不时有庄子上的丫头婆子来问事情,让他算每日的柴米炭火,又问明天该预备多少东西。
后来把姜逢年问烦了,生着气让她们按从前安氏管家时候的旧例来。
诸如此类的事情有很多。
短短半天,姜逢年就有些撑不住了。
安氏才不管他,她和顾明月下五子棋下得正开心,也总算知道为什么三丫头叫她和顾明月下棋了,这小姑娘下五子棋就一个路数,那就是围追堵截,她不知道该主动出击,只会被动地去围她的棋子,又算不明白,不超过十手就能被拿下。
每回下失败了,脸上就会有懊恼悔恨的表情,偏偏她又不是那种会耍赖皮的性子,也不会生气,输了一把就老老实实收了棋子再接下一把,然后重复失败的过程。
有时安氏故意漏看几颗棋子,假装让她赢上一把,她能高兴好一阵子,眉角眼梢都带着笑。
安氏难得有这么松快的日子,什么事儿都被安排好了,连午膳都是姜云瑶去安排的。
才刚入春没多久,如今上新了不少的春菜,鲜嫩可口,随便做个什么都好吃。
这才是头一天,倒也没出什么差错,今天的事儿大多是昨天她就安排好的,也就是听那些管事回话废些心力,等明天姜逢年才能知道厉害。
姜家如今自然是算不上家大业大的,许多时候安氏也要掐着份例算府上这些人的吃用,有她把控着自然好安排。
但等姜逢年把她手里的活接过去了,没了她管着,底下人就开始作妖了。
先是厨房那些人虚报每日的份额——这是安氏授意的,厨房如今是方中意管着,是自己人。
厨房开支相当的大,但买回来的东西质量却有问题,鸡鸭鱼肉一看就不怎么新鲜,菜都是蔫了的,开支加了,送到各个院里的份例却削减了。
姜逢年晚上歇在柳姨娘那里,柳姨娘一向都是温顺的,也很少在他跟前抱怨过什么,今儿却憋不住了抱怨起厨房来,说他们越来越不像样,送来的东西能入口,却没从前那么精致了。
姜逢年自己也是能感觉到的,从他接手了管家之事以后,他就没吃过一顿合心意的饭。
他憋着气把大厨房负责的人叫过来,上来就质问了两句。
方中意早得了授意,一脸的无辜:“老爷,如今外头的菜肉价格一天比一天涨得高,咱们不是在中京城还有自己的庄子送新鲜菜蔬,只能去外头收,能有新鲜菜吃已经不错了,好些菜贩子推出来的都是干菜了。”
姜逢年有心要问为什么安氏管家的时候就有,偏他管家的时候就没有了?但这话一听就露了怯,好似他没什么能力似的,他也就不问了。
总之,姜逢年管了三天的家,细究起来竟然没碰到一件和他心意的事情,处处都憋屈,每个人都有话说,每个人都有借口,每个人都说自己不容易。
这些不容易汇集到他那里,就成了气他的各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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