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不动声色,暗暗活动了下僵直的五指,对上前见礼的道人还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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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接引的道人很感念他的救急,一再向他致谢,复躬身引领着,将他引向了正殿之后的道场。
道场需要布置,闲杂人等现在还不能去。
太极观的人知道常山长公主来了,事先辟出了一间小阁子,请她暂时歇脚。
随行前来的人都进阁子里去了,宜鸾待不住,和排云在廊庑上闲逛。
山里的空气,带着刻骨的寒冽,吸得太用力了肺疼。
排云拿手扣住了鼻子,还不忘追问她:“殿下,刚才臣就在您身边,您不来抓臣,却抓了太傅的手,是故意的吧?”
宜鸾转头看她,讶然道:“这么明显吗?”
排云说是啊,“臣总觉得您不怀好意。”
“胡说。”
宜鸾翻了个白眼,“那是情急之下的本能,我就随手一抓,谁知那么巧……”
说着说着,自己也编不下去了,终于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两声。
排云眨眨眼,“太傅大人的手,如何啊?”
宜鸾讳莫如深,蹙眉道:“别瞎打听。”
然而按捺不住分享欲,矜持了一弹指,还是偏身靠近排云的耳廓,悄声说,“太傅的手又细又长,抓上去一把,简直像抓住了姑娘的手。
不过到底与姑娘的不一样,太傅的手温暖有力,很让人安心。
我觉得这辈子应当不会有第二只手,像太傅的手一样好摸了。
你不知道,他的手背看着骨节分明,可他的掌心是软的,多奇怪!”
排云说:“掌心软的人,心肠也软,我娘是这么说的。”
太傅的心肠软吗?
宜鸾一度很怀疑太傅是个断绝了七情六欲的人,他没有功利心,也不与人争长短,所有事都以大局为重,哪天他要是徇私情,大概是他吃错药了。
“反正不管他心肠软不软,我今日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与他谈一谈。”
排云是知道内情的,心惊胆战问:“殿下要拿那件事要挟他吗?”
要挟这个词多难听,宜鸾道:“我是有分寸的,商谈也会讲究方法。
若是能与太傅达成共识,大可不必揭人家的短。”
越说越善解人意,“毕竟人活于世,谁都不容易。”
这里话刚说完,忽然听见铙钹敲击的声音传来,这是开坛的提醒,在殿阁附近等候的百姓,一齐涌向了后面的道场。
皇室来的女眷,有她们专门的通道,几个年轻的小道童引领着,边走边闲谈。
小道童在道观里拜师多年,也感慨今年观礼的人远比往年多,说信道是一方面,更多的人,是为太傅而来。
一条幽深狭长的通道,直达道场上方的露台,露台上已经设好了宝座,坐上去虽然硬邦邦,但总比挤在人堆里强。
宜鸾以前没有参加过国醮,对那些祈晴祷雨、解厄禳灾的仪式并不了解,今天是第一次见,原来召将请神之前,还要开坛取水、荡秽宣榜。
总之就是好多人,穿着宽松的法服,走出宏大繁复的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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