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处僻静之地,郑泌昌屏退士卒,将高翰文唤至一旁,两人沿着田垄,缓步而行。
“你刚才是不是想问,明明朝廷已经废除了杂税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税种,为什么这些地方还在收?”
郑泌昌说罢,看向远处的风景,神色淡然。
“是的,翰文对这件事很好奇,一想到那些村民所遭受的,我就…”
高翰文咬紧牙关,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脸上满是愤懑之色。
“今天过后,就把这件事忘掉!
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哪怕是你的老师也一样。”
郑泌昌转过身来,看着高翰文脸上的表情,内心不由得感到一阵好笑。
“为什么?老师他是内阁阁员,况且,圣人云…”
“呵,圣人?圣人的书是拿来给别人看的,拿来办事却是百无一用!”
高翰文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郑泌昌嗤笑一声,冷冷打断了。
“你今天若是把这件事捅上去,别说我保不了你,就连胡总督、甚至伱老师也保不了你!
即便如此,你还要去做吗?”
“我…我…”
一时间高翰文陷入了犹豫之中。
“会犹豫就对了,你不是圣人,不能拯救所有人!
立足于当下,干好你该干的事,不要去惹什么事端。”
“翰文知道了。”
高翰文听完郑泌昌的话后,默然许久,低沉答道。
“这就对了。”
话音落下,郑泌昌看向高翰文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欣赏之色。
……
半夜,高翰文猛地从床上惊醒,白天发生的一切在他脑海中不停闪现:嚣张跋扈的恶吏、跪地求饶的人群、粪桶、绳子、满身是伤的村民、奄奄一息的老者、明晃晃的刀剑、以及郑泌昌所说的话语。
“啊啊啊啊!”
高翰文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叫喊出声。
脑海中,先前老师教诲自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你可知为官最重要的是什么吗?禀老师,学生不知。
你听好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最重要的是不要迷失了本心!”
“本心…本心…”
高翰文重复着,眼中逐渐有了光亮。
只见其从床上起身,将书桌旁的烛火重新点亮,拿出先前老师所赠予自己的笔墨纸砚,将墨汁研磨完毕后,提笔写下:“老师,学生高翰文,近来可好……”
于此同时,锦衣卫的诏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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