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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无命久久地立在那里,死灰色的瞳孔颤抖着。
他看着上官金虹——上官金虹已重新回到了那张书桌的背后,低下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处理着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条陈,也不再理会他了。
上官金虹就是这样一个人,当他认为自己已经说明白了的时候,就再也不会多说一句了,因为他的命令是无可辩驳、必须执行的。
荆无命又垂下头,看着自己手腕上挂着的那串红绳金铃铛,金铃铛静静地挂在他手上,一声不响,像是死了一样。
他垂着头,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慢慢地转过身去,慢慢地走出了这间屋子。
上官金虹始终没有抬头看。
——罗敷令他感到了危机,但毕竟只是危机,他很有自信。
而荆无命呢?此刻的荆无命又在想些什么呢?
他似乎什么也没想。
从以前开始,荆无命就不擅长于思考,上官金虹抬头看天,说出“今天大雾,一定是个好天气”
的时候,他就会跟在后头喃喃自语“今天的大雾是好天气”
。
他已经很习惯这样了,直到对方把他扔进了一个两难的选择之中,以强硬的姿态要求他现在、立刻、马上做出选择!
荆无命如行尸走肉一样地在金钱帮中游荡,帮众们早就听说了他一发疯把向松直接给片了……向松号称“风雨双流星”
,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人,但他居然在荆无命手下死得那么轻易!
瞧见他之后,黄衫人们都很畏惧地躲开,有些在站岗哨的帮众无法躲开……荆无命走过来的时候,他们简直都在两腿战战,恨不得躲到地缝里去。
荆无命并没有在意这些人的目光,从以前开始,他就既不在乎别人说了什么、也不在乎别人的神情是什么样——除非这人是他选定的猎物。
他如游魂一样的飘荡着,荡到了门口,麻木且呆滞地抬脚迈了出去。
一个黄衫人瞧着他的背影,忽然对自己的同伴说:“我觉得,现在要杀他好像很容易。”
他的同伴冷笑道:“那你不如去试试?”
黄衫人慌忙摇头,却不肯承认自己的胆怯,只硬着嘴巴道:“他是帮主的刀,我等怎敢轻易去折断?”
同伴冷笑着不说话了。
荆无命感觉自己踩得不是地面。
倘若并非如此,为什么他会觉得眼前的这条路甚至在抖呢?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在抖的并不是路,而是他自己,那金铃铛在他的手腕上颤动着,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响声。
很奇怪的是,当这铃铛挂在罗敷的脚上时,金玲好似是在他的小|腹上颤,但金玲挂在他自己手上响动时,他却好像突然被人抽了一鞭子似得,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
荆无命慢慢地坐在了路边。
他低着头看着红绳上的金铃铛,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把自己的薄唇靠近了过去,舔了一
下。
金铃铛簌簌颤动,发出“叮咛叮咛——”
的急促响声。
随着这响声,这青年男人的胸膛竟也开始止不住地起伏了起来,轻轻地、急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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