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抬了抬眼,眼神明澈,不染纤尘,殿下又在威胁我?
宜鸾说没有,我只是为老师的名声着想而已。
况且渤海国在中都肯定有细作,要是向他们的国君回禀,说我与老师有染,呼延淙聿能容得下我吗?怕是一到龙泉府,就被他打死了。
她一面说,一面纯质地眨眨眼,像个委曲求全的孩子。
太傅叹了口气,遗憾地意识到,这件事靠清者自清是不行了。
三公主不时的骚扰,自己虽可以自控,但外间的流言,以他无法想象的速度快速扩张,到如今已是他不敢打探,打探必吐血无疑的程度了。
所以这就是她的手段,大半年的时间,营造出了一个适合她生存的环境。
如果现在当真让她去和亲,她当众向他洒泪,自己又应当如何自处呢。
你太傅很想责怪她两句,但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转念道,去找陛下吧,与他好好商议商议。
宜鸾说不去,我不能给他添麻烦,他现在正要接手政务,这个时候向他施压,不利于他的成长。
所以就是太傅已经够老了,身心受创也不重要,是吗?
太傅觉得心浮气躁,蹙眉道:容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
然而时间对宜鸾来说很紧急,再这么不温不火地营造声势,恐怕不能补救这场大祸了。
她想了个杀手锏,务求一击必中,起身盘桓片刻,伴着袅袅的眼波对太傅道:那我再想想,要是想出对策,晚间来找老师商量。
太傅想说晚上不必过来,但等到他张口时,三公主已经走远了。
午真进门来,嘴里问着:主人这回选择少帝还是三公主?脸色又变得惨白,靠着门框气喘吁吁。
太傅沉默不语,上次他为了成全少帝大业,没有与太后和相王争执,以至于三公主离乡背井,惨死在渤海国。
这次再来,选择总要发生转变,否则一切的尝试便都没有意义了。
招了下手,他示意午真脱衣坐下。
午真的来历就如外间传言的一样,确实是上清童子。
上一次入世受了重创,被他追随的人窥出了底细,着人悄悄跟着他,挖出了他的真身。
古墓中的铜钱一见日光,阴气大损,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自己救了他,但他自此也落下的病根,每到月圆前后,他的半边身体就僵化,变得硬如铜币。
太傅撩袍跽坐在他身后,将掌心贴上他的神道穴,汇集力量向他体内注入真气。
垂下视线查看,那裸露的左臂上,钱纹逐渐消退,脉络间的红痕也渐次变淡了。
手上不停,心头也在权衡,我以前总觉得帝王心术应当顺应天道,不该拔苗助长,但西陵这情况,似乎不容我慢慢辅弼了。
这半年来,少帝心智渐丰,有出统方岳之筹谋,比起上年长进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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