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钱收好,这么点挥霍完了,一整个月怎么办?”
宋云矜将谢悄的手心合上,“阿姐谈了个大生意,我来请,蟹壳黄?青团?还是馄饨?你想吃哪一样?”
谢悄收起了失望,笑道:“我们去城隍庙,去南翔馒头店。”
宋云矜托着下巴看着谢悄:“再落魄也是谢家少爷,竟然想吃小笼包?”
谢悄俯端详着宋云矜,轻声道:“阿姐难道不喜欢么?”
这一句话掀开了宋云矜尘封的记忆。
苏家没出事前,她每次练习完,就缠着舅舅带她去城隍庙吃南翔小笼。
她一口能吃两个,常常把腮帮子塞得满满的,舅舅就捏着她的脸笑话她,像个小乞丐,逮住了一顿饭就胡吃海塞。
她被气得掉眼泪,舅舅便拍着胸脯保证,要承包她这辈子的小笼包,让大家知道她宋云矜可是有舅舅宠的人。
那时候她不知道,舅舅的一辈子,原来那么短。
宋云矜的眼眶有些胀,她垂下头,低声道:“阿拾,我忽然有些不舒服,改天再补给你吧。”
谢悄当下便知她是想起故去的亲人,暗暗懊恼自己的口不择言,面上却状若未察,轻轻点了点头。
……
漫天的火光将天空照得透亮,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间躺满了尸体,十三岁的她赤着双脚,不断向火堆中奔去。
姆妈……
外公……
舅舅……
这些人一个又一个的倒在她面前,她想去救他们,却无能无力。
直到最后,大火烧到了她面前,火舌几乎将她整个吞没了。
镌刻在灵魂上的惨痛画面瞬间褪去,宋云矜惨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睡在隔壁的柳筝听见响动,连忙推门进来:“云矜,又梦到了么?”
宋云矜抹去一头一脸的冷汗,惨白着脸苦笑一声。
柳筝面露不忍。
这十多年里,宋云矜几乎每天都在被噩梦折磨,也是因为这样,柳筝才养成了夜夜浅眠的习惯。
宋云矜伸手抱住柳筝,将脸埋在她的肩头:“柳姨,舅舅……是被我害死的。”
那晚,苏家遭遇劫难,舅舅苏江年带着她逃到了地窖。
那个地窖只能藏一个人,舅舅把活着的机会留给了她。
更让宋云矜感到痛苦的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亲生父亲——宋国锋。
宋云矜咬着牙闷声道:“宋国峰怎么就那么狠……怎么就那么狠!
苏家给了他一切,他却……畜生……畜生!”
可这种畜生竟然是她血缘上的至亲。
柳筝轻轻拍抚着宋云矜的后背:“你是不是在宴会上……见到他了?”
今天晚上宋云矜一回来,便说不舒服,进了屋倒头就睡,柳筝原以为她是生病了,现下看来,是见到宋国峰了。
宋云矜轻轻点了点头
柳筝叹了口气,但说出来的话却极为客观,甚至称得上冷漠:“你既然知道他有多狠,那就必须要保持冷静,永远不要让仇恨冲昏你的头脑,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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