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梦到鲫鱼汤鲜美的味道,哦,这不是梦,阿莲慢慢地睁开眼。
柔和而温暖的晨光洒进屋里时,阿莲确实闻到了鲫鱼汤的味道,那是从外婆厨房飘进卧房里的,阿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已经好久没有闻到这么鲜美的味道,她几乎被这味道醉倒。
外婆依旧像昨晚上看阿莲吃面一样,坐在八仙桌对面,满心欢喜地看着阿莲把鱼汤喝得“吱吱”
响,外婆眼神里流露出的即是喜悦,也有心疼。
阿莲问外婆:“舅舅呢?”
“放下鱼就往出跑,也不知道他整天都在做什么?”
“外婆,舅母、表弟、表妹他们”
“哎”
外婆叹息一声说:“是伤寒”
“伤寒?”
外婆点点头,“先是你舅妈,后来你表弟、表妹也被传染了。”
阿莲吃惊地瞪大眼睛问:“外婆,这病治不好吗?”
“治不好,死了很多人。”
外婆眼睛变得朦胧起来,“他们走了后,你舅舅就一天一天地成了现在这副呆傻模样。”
“舅舅只是接受不了舅母他们离开,他们同时离开,对舅舅的打击太大。”
“孩子,事实就是这样的,又有什么办法?我们还不是得活下去。”
可怜的外婆,即使战争和死亡刚从她头顶上掠过,她却依旧把家里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即使她布满皱纹的脸上也会时时显现出忧伤,但她的眼神却还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不可动摇。
外婆给阿莲的碗里续了鱼汤,“我的阿莲回家了,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呢?”
阿莲喝着鱼汤,脸上泛起了红晕,她迟疑了一下,“我”
“你哥哥和孩子的父亲过了年就跟着队伍往北边去了,后来被他们打败的北洋军又回来我们镇上。
镇上和他们一起北伐的人,家里都收到阵亡的消息,唯独你哥哥和孩子父亲没有一点音讯。”
外婆平静地看着阿莲说。
阿莲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问外婆:“他们往北边去了?”
外婆点了点头说:“你哥哥本来不打算去,秦子恒回来后,他又改了主意,一门心思回到队伍里。”
“外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镇上倒是有一个人从北边回来,炮弹炸瞎了双眼。”
阿莲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她急切地问外婆:“那个人现在还在镇上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外婆又给阿莲舀了一碗鱼汤,站起来端着汤盆往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他不但炸瞎了眼,人也被吓傻了。
整天像个疯子似的,在街上游荡,问他什么,他都和你说‘快跑,快跑’,我看问他啥,也不晓得。”
阿莲看着外婆的背影,重新燃起的希望在心中一点点破灭。
“你要是还想出去找他们,外婆不反对,但你不能再带着孩子一起出去,孩子给外婆留下,外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外婆”
阿莲哽咽着说:“外婆,你都这把年纪,还得撑起这个家,我该孝敬你才是,哪能给你再添麻烦。”
外婆笑了笑说:“好在你舅舅脑子虽然不好使,但不缺力气,他听我的话,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干完手里的事,他便不知道接下去应该干什么。
我么,也不过支个嘴,力气活还都是他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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