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雅调中,左丕右丕拎着嫪毐跪拜,“拜见相国,人已经找到。”
吕不韦没有抬头,仿佛纷纷扰扰,就只有手中换弦一件事,是值得他去做的。
嫪毐也没有跪,他正在注视着这个权倾秦国的第一相。
左丕发现嫪毐没有跪,赶紧给他使眼色,可惜眼睛使抽筋了都没有用,嫪毐依旧不为所动。
还是太轴啊。
左丕心想,要是这人赵太后看不上,直接拉去运车轴算了。
吕不韦将琴缠绕好,拨弄两下,略略试音,说道:“新弦总不归旧弦用的趁手。”
右丕赶紧道:“新弦有新弦的好,旧弦有旧弦的好,这用着用着,就都旧了。”
左丕戳了下弟弟的腰窝子,示意他闭嘴别说了。
右丕忙不迭说正事:“相国,您要小的们找的人,如今找着了,是现在要送进太后那里吗?”
“铮——”
琴弦被挑断,风从竹林沙沙吹过,吕不韦手指压着琴面还留有震音。
他抬首时看着嫪毐的目光温温的,阳光从枝叶交覆掩映处倾泻下来,却如同将他劈成两半,陷入无休止的拉扯。
也只是一晃眼的呼吸,他慢慢松开手,“去吧,将他送进宫,再给本相拿根新的琴弦过来。”
一切,如常。
左丕右须松了口气。
他们总算是快要办完这件苦差事,不约而同眨着四只干疼的针眼,带着嫪毐先在客舍住下,再寻思着找个机会赶紧往宫里送。
不快点,那赵太后怕是要先发疯了。
赵太后宫内。
流金的烛火摇摇曳曳,炉子里燃烧的香料熏熏然然。
赵姬正在盛装打扮。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她对自己的年华极其的在意。
可尽管此时满头珠钗,华服在身,是大秦最尊贵的女人,她也仍旧极其不满意。
“孙嬷嬷。”
赵姬的声音如莺啼。
孙嬷嬷上前一步:“娘娘,在。”
“不韦喜欢我这身打扮吗?”
孙嬷嬷道:“娘娘凤仪万千,无人能比。”
赵姬却是不满意她这措辞,她要的就只是心上人的喜欢而已。
再凤仪万千又如何?呆在这深宫中,难道给瞎子看去?
她将头上的钗环取下来,收在雕花盒子里,摸着上面的散碎花纹,心事如潮,“你说,不韦什么时候娶我呢,他说等成蛟的事情办好他就要风风光光的娶我进门的,他让我去做他的相国夫人,还是正妻呢。”
孙嬷嬷是相国府出来的人,所以赵姬并没有什么忌讳。
紧接着她又道:“成蛟都已经死了,这下子再也没有谁能够动摇他的地位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
孙嬷嬷低头:“相国马上就要娶娘娘了。”
“噗嗤。”
赵姬眼尾一拉,嫣然一笑。
她站起了身,行走间环佩叮当,香风细细。
赵姬将手中的盒子递在孙嬷嬷手里,“我啊,宫里东西多得不行,要什么好东西没有,可他老爱给我送这些,这下我要嫁给他了,这东西又要做我出嫁的嫁妆,他真是个滑头商人,可做不得什么赔本买卖。”
孙嬷嬷双手举起恭敬接过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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