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十五连擎灯下,赵姬发丝凌乱,抖着身子,像是风中吹跨的草茎,“你若是不从,那就是不孝不梯!”
白桃刚来就听到如此精彩的部分,狐躯一震。
关于太后和相国的事情,秦国上下传得沸沸扬扬,她看到的其实没多少,也就是听到不少添油加醋的小道消息。
扒拉着窗扉,白桃悄咪咪的偷看。
后面的王城暗卫见此,嘴角抽动一下。
到底是秦王护着不能动的人,也由着她了。
里殿的秦王薄薄的眼皮向下倾覆,“太后倒是说说,怎么才是孝道。”
赵姬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她为了更靠近吕不韦,也让宫人读些艰涩的古书给她听。
赵姬指着嬴政的鼻子道:“孝道是根本,君主做到孝,名声才会卓著,臣子服从,天下赞誉。”
“臣子做到孝,才会忠诚的侍奉君主,勇于奉献生命,士人做到孝,才会尽心尽力。”
“孝道,是天下人的根本,更是你这个当王的根本!
更何况男欢女爱本就天经地义,就算是宣太后也多加和臣子有染,哀家只是个女人,不是块死木头,追求情爱有什么过错。”
“你作为哀家的儿子,就该顺从哀家,体恤哀家,成全哀家,这才你为君的孝道!”
嬴政:“吕氏春秋,太后熟读于心。”
他看向自己这位眼睛猩红,浑然听不进任何话的母亲,“这次来找寡人,想必不是一时兴起。”
“你懂什么?!”
赵姬看见他,极度的反感,“像你这种什么都能不择手段的人,懂得什么叫情爱?你只配无依无靠,孤老一生。”
“是,寡人是没有依靠,太后就想找仲父当依靠?”
“是又怎样?哀家和他早已成了真夫妻。”
“现在你们照样可以做真夫妻。”
“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嬴政冷冷道,“婚约之言,只有中原才看得重,在秦人赵人眼里不过就是白纸黑字,空话之谈,唯有情爱羁绊才真。”
他补道:“太后你也是赵人出身,你该明白此等道理,却妄图缔结婚约之名,不过是场自我欺瞒罢了。”
赵姬脸色煞白,扬起一巴掌就要扇向嬴政,“你你这个不孝”
嬴政钳住她的手腕,继续刺穿她的美梦,“太后既然对吕氏春秋读的那样熟稔,就不该忽视了上面的一段话,‘欲有情,情有节,圣人修节以止欲,故不过行其情也’。”
“一个情欲有止的圣人,他可以做商贾,做文信侯,做相国,但他决不会做太后的枕边人。”
“啊!”
赵姬死死咬住下唇,她的容颜骤然衰败了十年,崩溃大哭,“你骗哀家,你在欺瞒哀家,哀家和不韦情深似海,哀家绝计”
嬴政一扫袖子,背对着神伤的母亲,“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太后若是能够说动仲父,寡人绝无二话。”
“你”
赵姬声嘶力竭,跌坐在地上。
外面天雷大作,昏昏暗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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