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邱氏端着碗要走,陆飖歌又仰头叫了一声:“娘。”
“咋啦?”
邱氏慌忙回身,“心口又疼啦?”
“不是。”
陆飖歌从枕头边将那二百两银子摸出来,推给邱氏,“这是爹给我的,娘您收着。”
看着陆飖歌手里熟悉的包裹,邱氏的脸色刷地变了色,她慌慌张张看了一眼门外,急忙上前一把将掀起的帘子打落。
屋里霎时暗了许多,只屋顶和墙壁透出的光亮还是让这小小的窝棚并不显得阴暗。
“这银子……这银子是给你抓药吃的……”
邱氏将包着银子的小包裹一把按住,慌乱地往陆飖歌的枕头下塞,“傻孩子,这银子可不能给别人看了去。”
这么多银子啊,要是落入别人眼里,可不得了。
她不是觉得野码头这里的人都是坏人,可备不住人心不古,要是落入其他人眼里,她也不敢保证,那人心会不会变坏。
这不是二两银子,可是整整两百两啊。
拿在手里的这些日子,她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
陆全在地上挖了坑给埋起来,她每日还要去踩两脚,深怕被人看出什么不妥当来。
“娘。”
陆飖歌没力气和邱氏争,只能用一只手按住面前妇人粗糙的手掌,“这么多银子,放在孩儿身上不合适。”
“这么不合适?这可是你的银子。
你要是怕丢了,回头娘去给你换成银票。”
越说邱氏越觉得合适,“对,换成银票,娘再让你爹给你打个镯子,到时候银票就塞在镯子里。”
邱氏在娘家的时候,家境也算不错。
就连陆全家,当初也是有几十亩地的人家,可惜一场大水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的田地和房屋都被淹没在了洪湖水下,很难再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我还小,这银子还是娘收着的好。”
陆飖歌确实小,可在邱氏眼里,她不是家里的小青小鲤她们。
要是小青小鲤她们,手里放着这两百两银子,那她真的是日夜都睡不着。
可飖歌不一样,她是陆庄主的孩子。
陆家不说是金山银山堆积成的,可陆家是东阳郡的大户,整个东阳郡有大半良田都是陆家的。
二百两银子,在他们这些穷人的眼里确实是不敢想的,可在陆家人眼里,估计啥也不是。
“可是……”
没等邱氏拒绝,陆飖歌继续说道:“娘,您看这窝棚四处漏风,每日还有那些叔伯婶子进进出出。
这银子放在我这里,实不妥。”
野码头人都知道陆家养在邱氏娘家的儿子回来,还是生着大病被送了回来。
邱氏的娘家人好不好,他们不知道,可将一个生着大病的孩子送回来,连停留都没停留就跑了,这娘家必定是良心上有亏欠的。
就是可怜了陆全,好好的孩子送去岳家,结果送回来个病孩子,还差点死了。
就算野码头这些打鱼人都是穷人,可这些年,大家风雨同舟,和亲兄弟也没甚区别。
陆家的孩子回来,他们这些做叔伯婶子的总要来看看。
哪怕家里穷,带两个野鸭蛋,或者送一把棒头面还是可以的。
送了东西总要进来看一眼孩子。
陆家窝棚这几日就没脱了人,你来我往,比闸口的码头还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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