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燃着一盏油灯,虞欢把换药要用到的东西都放在桌上,替齐岷重新包扎完上身伤口后,目光停留在他一侧肩膀处。
那里留着一块浅浅的疤痕,是那晚在石洞里她咬出来的牙印。
虞欢伸手摸上去。
齐岷肌肉微绷,没动,任她摸着。
那疤痕很浅,本来早该消的,是他没理会,所以现在仍留在身上。
“会留疤吗”
虞欢指尖摩挲着,轻声问。
齐岷道“不知道。”
虞欢便淡淡一笑“算了,不然以后被你夫人到,肯定要吃醋了。”
齐岷眼神一瞬严肃起来,抓住虞欢的手。
“谁是我夫人”
齐岷沉声道。
虞欢没他,目光藏在覆低的睫扇里,良久才道“方伯和大娘想认我们做干儿子和干儿媳妇,永远生活在这里。”
齐岷心头一震。
“你愿意吗”
虞欢抬头,眼神被烛光映得雪亮。
齐岷盯着那眼睛片刻,道“不愿意。”
虞欢屏息,全身血液一刹间像被冻住,起身离开,被齐岷抓回来。
“会害了他们的。”
虞欢正要挣扎,被齐岷的声音震住。
齐岷微微松开手里力道,伸手拂开虞欢脸侧的一缕鬓发,目光在夜里藏着柔情和隐痛。
“你我面对的,不是寻常的艰难险阻,而是尖刀利剑,大周皇权。
这条路,不该再累及无辜了。”
虞欢的脸色一点点惨白,整个人像被风霜侵蚀。
齐岷哑声“怕了”
虞欢咬着嘴唇,不语。
齐岷微笑“所以那天我问你,欢以后的事,你可想过”
虞欢的思绪一下被带回那天的午后,她坐在辛府客院的镜台前,他走进来,捏起她的下颔,问那欢以后呢
欢以后的事情,她可有想过
如果是那个时候,她当然没有,她全身都是刺,都是不甘心、不驯服,她就想着要把他这个大恶人拉下水来,陪她在这令人窒息的汪洋大海里沉沦一次。
僭越又怎样忤君又怎样乃至于死又怎么样
本来便是全无意义的人生,死不就死了。
可是,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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