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杰茫然,下意识坐直身体,等着听“真相”
。
“陆以尧没拿你当挡箭牌,他只和我说他喜欢男的,没和我说是谁。”
樊莉以为承认这种错误会很难堪,然而话出了口,却比想象中的轻松,她不知道是气氛到这里了,一切刚刚好,还是被顾杰的“有话直说”
带得也坦诚起来。
然而坦诚,确实是让人身心轻松的良药。
从昨夜到现在,樊莉第一次感觉到一丝舒展,虽然远没到如释重负的地步,虽然整个心依然揪着,但起码有一个小小角落,可以不绷着,不忍着,不极力克制,全然说些真心话
“是我女儿告诉我的,说他哥和你好。
我原以为是陆以尧告诉她的,现在,很可能是她自己通过一些自以为是的线索,侦查出来的。”
顾杰着樊莉眼里的真诚,愿意相信她这回说的是真话了,但“您女儿是警察吗”
樊莉愣了下“不是。”
顾杰长舒口气“太好了,不然这世上得增加多少冤案。”
樊莉哑然失笑,过后又有一丝怅然。
顾杰又回过神,想起陆以尧是gay这件事,还是觉得备受冲击。
大家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他怎么就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呢,陆以尧藏得也太深了
原本发现是乌龙的时候,樊莉还想从顾杰口中套出些线索,可现在着这人比自己还懵,樊莉又有些哭笑不得。
或许正是因为顾杰比自己还懵逼的缘故吧,樊莉想,所以对着这个儿子的朋友,她不仅再燃不起敌意,反而因“对方和自己一样惊诧”
而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同属感,让她对着顾杰时,不自觉就放松了紧绷。
“气势汹汹来,灰头土脸走,”
樊莉难得自嘲,“这大概是我人生里最失败的一次谈判。”
说着樊莉起身想走,可她刚站起来,就听见顾杰道“我倒觉得是场非常成功的会谈。”
樊莉不解地向顾杰,重新坐下“怎么讲”
顾杰道“因为如果您今天不是来找我,而是找对了陆以尧喜欢的那个人,您才真的是彻底失败了。”
樊莉眯起眼睛,这是她防备的下意识动作“什么意思”
顾杰沉吟一下,说“阿姨,我接下来说的都是真心话,您别不听”
“你这里有没有我听的”
樊莉已经对这位年轻人的开场白有心理阴影了。
顾杰语塞。
樊莉着他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句的纠结样,又心软了“你就说说我不听的吧。”
顾杰松口气,正色起来,跟樊莉面对面,不考虑任何其他,只说自己心中所想,以期能给友人妈妈一些参考。
喜欢男人这种事他可能不懂,但这种妈妈去找不满意的儿子女朋友劝分手的戏码实在是比比皆是,他每次在影视剧或者新闻里见都想说上这么两句
“阿姨,和您坦白的是陆以尧,您为什么放着自己儿子不管,要来从他喜欢的人身上下手劝分,因为您不想和自己儿子起冲突,您觉得收拾一个外人比收拾自己儿子所付出的代价要小对吧”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和樊莉这样说话了,商场上大家都隔着几层,就算心里腹诽,也绝不会表露出来,说话恨不能拐八十个弯,儿子女儿对他自然是坦诚的,但因为孝顺,很少会指出她的不对,即便指,也会选择委婉温和的说法。
像现在这样被人毫不留情指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挺难扛住的。
但顾杰又没批判的意思,他好像就是喜欢把话讲明白,最大限度杜绝一切歧义,好让自己的想法最无损失和偏差地传递到听者那里。
这样的直白让人难招架,却不让人反感,甚至隐隐还带着某种魔力,让你想要听下去。
“但是阿姨您错了,如果您今天找对人,那您不光绕不开陆以尧,还会让他和你的关系更紧张,更对立。
陆以尧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您那个人的名字,我想就是因为陆以尧想保护他,不想让他担负风雨,而您偏偏做了陆以尧最不想见的事情,您觉得这是在解决问题,还是在激化矛盾”
樊莉“也有可能我就做通思想工作了,那个人就离开陆以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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