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冬夜里,冷宫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光秃破败的院子里冷风呼啸,刮得人脸疼,香茗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身后的人拢着一领茱萸红斗篷,在见面前纸都糊不齐的屋子时,斗篷下的红唇高高扬起。
香茗只是轻轻推了一下主屋的门,那摇摇欲坠的两扇门直接朝两边倒去。
巨大的响声把里头狼狈的主仆吓得脸色煞白,齐齐往门口来。
在到温栀那张灿若芙蕖的脸时,张皇后眼神冷了下来“温贵妃,你想干什么”
温栀掀开斗篷,一双明眸笑意盈盈的向她,说出的话却剐人心肺“特意来告知你一声,明日祭祀大典之后,就该称呼本宫为皇后了。”
她从身后拿出一轴明黄的圣旨给张皇后。
本就形容憔悴的张皇后瞳孔缩了缩,长长的指甲直接抠进了面前摇晃的木桌,她梗着脖子,努力端出皇后的威仪,咬牙不甘心道“你以为斗败本宫就能稳居中宫皇上最是薄情,他也曾和本宫说过山盟海誓,色衰而弛,本宫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你也得意不了多久”
前朝后宫都知道贵妃皇上得要生要死,还曾经为皇上挡过刀,试过毒,又凭着一张娇艳无双的脸和聪慧非常的儿子才宠冠后宫多年不衰。
若是以前,有人说皇帝不贵妃,贵妃定然是要恼怒争辩的。
今夜的温贵妃只是淡薄的笑笑,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光着张皇后,得张皇后心头火起。
“你笑什么”
温栀纤长的睫毛无辜的眨了两下,接着笑“本宫也曾和皇上说过山盟海誓呢,不过是哄人的话,当真了可不好。
张玉瑶,你输就输在这点上,一根烂黄瓜谈什么不的”
张皇后惊愕,总觉得今夜的温贵妃格外不同,不再装出往日娇柔体贴、依附皇上而生的菟丝花模样。
面前的贵妃像一朵罂粟
靡丽、危险、有剧毒
“烂黄瓜”
张皇后黑脸,“温栀,你什么意思”
温栀挺直背脊,眼里的怜悯更盛“意思是,你稀罕的玩意于本宫而言什么都不是,本宫的目标是太后。”
冷宫的门被彻底关上,冷风里是张皇后歇斯底里的咒骂。
“温栀,你不得好死。”
“想当皇后做梦”
“皇上一定会穿你的画皮。”
“温栀你个贱人”
温栀在咒骂声里稳步向前骂吧,皇宫本就是吃人的地方。
她心情甚好的回到寝殿,窝在柔软的锦被里舒舒服服入眠。
寅时三刻,帐幔就被人撩开,香茗弯腰轻唤“娘娘,该起了,您还要斋戒沐浴然后带太子殿下同皇上启程去太庙告祭,明日就是册封大典了。”
一截藕臂先伸出来,锦被动了动,乌黑的缎发下雪白的脸若隐若现。
香茗抿唇轻笑“娘娘赖床时还真像个孩子。”
温栀半睁着眼由着她梳洗打扮。
谁曾经还不是个孩子,不过是被迫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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