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时辰的论政,多有磕绊,才论至十中之三,贺兰泽素指敲过桌案。
声音不大,但是四指齐落,既脆又闷。
一下慑停了正在言语的人。
铜露滴答,直到殿中能听到人的呼吸声,他方开了口,上党郡上,乃孤亲自送夫人前往。
彼时是孤与夫人生了嫌隙,负气累她受此伤害。
过在孤,于私未护住发妻,于公未识清对方敌将歹心;而罪在谢琼瑛,乃祸之源。
“至于夫人,无辜至此。
绝望中自救求生,亦不忘为孤大业效力。
今日尔等尚有机会在此对她多有法,是因为她剥了衣衫破了联盟。
“孤知晓,何论你们,便是这泱泱天下人,都觉谢氏女若是死了,方可得贞、得洁,得荣,得烈,甚至可得人之大伟。
遗憾她未死且偷生。
然即是如此,孤想问,一具无魂的躯壳可得,如何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反要遭受与之相悖的恶言这是何道理
殿中多有沉默。
贺兰泽便也未容他们开口,既日起,凡想通此理者,且原话告知你们内眷族人,给孤熄了这声因。
想不通此理者,便给孤想清楚再上任。
而不愿想通亦不赞成孤之言的,容你们一夜时间,文官交笔,武将断剑,皆可各奔明主。”
“殿下”
杜攸闻言不由大惊,直换了称呼,不再唤他“主上”
,意在提醒他不是寻常的一方诸侯,乃是实打实留着帝王血的天家后裔。
不可如此任性妄为。
十数年来,是他的如履薄冰、呕心沥血,是青年潜龙的出生入死、卧薪尝胆方从各处聚来这精英文武,这厢若是真散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且他
方才那话,亦非无懈可击,不过是今日多位大儒不在,尚未驳他罢了。
然而贺兰泽并未应声,连都未他一眼,只负手起身,从容出殿。
杜攸在后头张了张口,猛然间意识到这分明是一箭三雕之策。
一来是为夫人平息流言。
二来是在会盟前整顿人心。
三来是在过滤不同政见者,以此立刻威。
他着离去的青年,感慨他的担当和心机,这些年他从未停止过成长。
然而亦不免有所忧虑,尚且用人之际,此刻过滤不同道者,这一步到底都得急了些。
大
何事开怀暮色降临,谢琼琚沐浴出来,见灯下执卷的人并未认真阅,分明是走了神。
然眉染笑意,竹指叩案,尚是怡然模样。
贺兰泽闻声,起来扶过她,想了想还是把今日议事堂的事与她说了。
谢琼琚闻言,初时尚且感动,然听到后头难免震惊。
“无妨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早晚的事。”
两人跽坐在席上,贺兰泽将她抱到身前,给她按揉太阳穴,“郭玉说你今个又头疼了,好好的可是歇晌时梦魇了
但是谢琼琚想着贺兰泽前头的话,总觉哪里不对,想要反驳他,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半晌道,现在尚好,不怎么疼
那如何疼起来的若是无故而起,且传医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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