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走后槐明才将刚收到的信纸递给了江晖成。
江晖成伸手接过展开。
一张纸上写得密密麻麻,人在哪儿,干了些什么,连吃了些什么都一一巨细地传了回来,槐明瞟了一眼,心头又免不得嘀咕。
要再这么详细地问下去,估计下回鸽子都带不动了。
江晖成压根儿没觉得字迹过多,一个字一个字地瞧完后,便起身吩咐槐明,“去备笔墨。”
槐明:
既入了道观,好歹也得装装样子,可江晖成一屋子,不是信纸,就是画像,一点都不夸张,满屋子的宣纸,全是同一人的画像。
也难怪太玄宗的玄宗大师来过一回,便再也没有进来过。
信鸽来来往往又飞了几月,太玄道观外,迎来了第一场雪,雪花一落下来,便覆盖了整个山头。
江晖成不喜欢落雪,早早让槐明关了门窗,一人坐在屋内一幅又一幅地开始作画。
除夕前几日江夫人派人送了些东西上山,床上的褥子,袄,大氅,都一一换了新的。
除夕当日,槐明早早就引好了守岁的炭火,夜幕落下来后,便陪着江晖成坐在了火盆边上,安静地听着屋外飘落的白雪。
守到戌时末,槐明便有些坚持不住,开始打起了瞌睡,江晖成一人睁着眼睛,看着跟前火盆里的炭火,眼前突然出现了恍惚。
同样是除夕,也是这么一盆火。
他难得在家一回。
拉过沼姐儿入怀,打量了一阵,“沼姐儿的眉眼倒是越来越像我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烟冉,这才抬头瞧了过来,在父女两人的脸上扫了一眼后,轻轻一笑,“哪里像了?”
虽同样都是一双桃花眼,一个深邃幽暗,一个却清澈干净。
沼姐儿也反驳,“我像母亲多一些,弟弟才像父亲”
“不要,不要!
宝宝不要像父亲,姐姐是父亲生的才像父亲,宝宝是母亲生的,像母亲。”
焕哥儿年幼粘人,虽也喜欢江晖成,但同沈烟冉相比,便完全没有了地位。
沈烟冉难得笑得开心。
江晖成心情也不错,倾下身剐了一下焕哥儿的鼻子,“成,白眼狼,昨日给你做的木马父亲先没收了”
焕哥儿不过才两岁,一听急了,忙地回头看了一眼沈烟冉的脸色,见沈烟冉在笑,这才道,“那,那宝宝像一点父亲好了”
沼姐儿忍不住奚落他,“你倒是本事不小,还能自己想怎么长就怎么长。”
趁着两个孩子嬉闹,江晖成身子往沈烟冉跟前挪了挪,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头,“冷吗。”
许是也陷入了跟前的温馨之,那日沈烟冉没躲。
但谁也没想到,第二日朝廷便来了公。
皇上在幽州被困。
江晖成毅然决然地去了幽州,沈烟冉阻止不了,也去了。
那一去,无论是两人的感情,还是生命,都一一结束了。
屋外的风雪刮到了半夜还未停,江晖成的双眼被通红的炭火越染越红,直到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起身去了案前,寻出了一张宣纸。
同以往一样,他将自己所有的回忆,都画在了纸张上。
若是将来有一日,她忘记了自己,他还有这些画像作陪。
他不会去找她。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怕她生气,怕她不开心
除夕一过,又是第二个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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