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却干净。
窗外的光线落在床头搁着的那盆葵花上,格外显眼。
身后的管家见她发愣,忙地解释道,“上回将军来老屋,住的就是四姑娘这间屋子,旁的房间荒废太久都开始透风了,奴才也收拾不出来,将军住进去后,倒是自个儿整理过一回,后来将军离开了芙蓉城,四姑娘也没再来,里头的东西,奴才也没再动过,只时常过来打扫,还有那盆葵花,将军走之前特意交代了奴才,要照看好,说四姑娘要是来了,有花就看花,花谢了四姑娘还是没来,就让奴才将葵花籽留着,说是留着给四姑娘嗑瓜子儿”
管家说完,便是一笑,指着床头的那盆葵花同沈烟冉说道,“今年这葵花,也是去年结的种子,奴才试着埋进了土里,没成想还真就开了,余下的一捧葵花籽,奴才这就去给四姑娘拿来,颗粒虽小四姑娘也嗑不上,但好在也是将军的一番心意。”
管家至今,心头都十分惋惜两人怎会走到了今日。
可不论将来四姑娘同谁成亲,两年前将军曾吩咐他的话,如今他带到了,心头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管家转身去寻葵花籽,安杏一进院子,便去了灶屋煮茶。
屋子内只剩下了沈烟冉一人。
沈烟冉的目光在那盆葵花上停留了一阵,才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屋内,前世那几个月一直忙忙碌碌,整日念叨着江晖成的身子,倒也没有如今的空荡之感。
沈烟冉的指尖随意地碰了碰盛开的葵花瓣儿,脚步打了个转,走到了屋内的桌案前,眸子刚收回来,便见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画卷,用了一层墨绿色的锦缎封了面。
沈烟冉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东西。
前世这一张桌子,她同江晖成都曾用过。
她用来整理药单,江晖成用来练字,偶尔几次她走过来,都见江晖成抽出了跟前的空白纸张往上一盖,明显是在回避她。
沈烟冉也从未去问过。
那么大一个江家,还有朝廷的事务,江晖成做的事,也不该她去过问。
不是自己的东西,应该就是两年前江晖成留下的。
沈烟冉原本也没想去翻,目光却无意扫到了锦缎上几行苍劲有力的小字。
沈烟冉,亲启。
沈烟冉:
合着还是留给她的。
沈烟冉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伸手解开了绑在封面上的红绳。
一年前在道观,俩人将上辈子的恩怨,彻底地翻了个干净,该怨的,该恨的,都发泄了出来,平静了一年,沈烟冉也未曾再听过江晖成的消息。
这是头一回。
整整齐齐的一摞画卷,沈烟冉轻轻地翻开了,映入视线的第一张,竟是她顶着兄长的名字,前去军营支援时的模样。
一身青色的布衫,脚下是一片草原,她仰起头,太阳的光线直直地落在她脸上,有些晃眼睛,她抬起手挡在了额头上,露出了底下那双灵动又清澈的眸子。
画卷的下方,写了一句话。
——荒野不闻时节,一眸春水鸣了春。
相识于嘉庆一年、秋,菊月初一。
赠予嘉庆四年,槐序生辰。
沈烟冉的眸子突地一颤,匆忙地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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