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风送荷香,天接晓雾,林杪静静的站着,淡青色的身影也仿佛融入荷塘里。
但荣姝明显到他怔了一下,紧接着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下颌线条收紧,仿佛在暗暗咬牙。
哪有帝皇这样跟臣子谈条件的,糊涂东西
“君臣政见不合乃是常事,陛下为此大兴冤狱,不过徒伤圣名,况且你如今兵已发了,目的达成”
荣姝不耐烦的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记得太子小弟十二岁那一年,就有宫廷女史准备了侍寝宫女,嗯,一下子就是两个,让他想使唤哪个使唤哪个。
朕如今年方笄岁,却还不知高唐是什么滋味。”
这弯拐得有点急。
林杪反应过来,瞬间凛然耸峙,荣姝淡然颔首“王叔知道的,我这个人热衷享乐,一应生活细项,绝不将就,侍寝人选也一样。
我举目四顾,大周英才济济,不乏琳琅,但比来比去,都不若王叔远矣,王叔姿容如玉,风仪动人,不如王叔依了我”
小王叔皱眉,“陛下可是打了胜仗,乐傻掉了你最好听臣一句话,陈禹山目前所谓胜利,只是击溃而不是击杀,就好比人打蚊蝇,只是赶走,而未打死。
你若停手,它便又来,徒劳耗费人力物力而已。
再不班师,恐生不测”
女帝昂着白森森的下巴,朱口细牙,笑意瘆人,林杪下意识的后退,荣姝反倒欺上去“我没有傻,是王叔在装傻王叔天人之姿,绝世风流,朕肖想已久,愿与王叔成鱼水之欢。”
一句话仿佛一道闷雷,震得小王叔心口发疼,他强自定了定神“陛下糊涂你若再妄言,我就”
话说到一半,才发现忘了身份。
这不是童年的顽皮丫头,是堂皇天子不能随便恐吓,偏荣姝不依不饶问到脸上“你就如何,你想打我吗”
小王叔豁然转身,手扣在栏杆上,骨节绷得发白,才克制住自己不去打爆荣姝的龙头。
他胸口起伏不定,急速的平复了一下,才沉声道“论辈分,臣是陛下叔父,论资历,我乃前朝元老,论名分,我也算陛下师长。
今日之言,臣只当过耳之风,望陛下
戒之,戒之”
连用两个戒之的事情,只在过去太子上树掏鸟时出现过,吓得太子连夜补了三天的功课。
但荣姝显然不是那个温良驯顺的太子,她笑道“你在床上依了我,我便在朝堂上依了你。”
他慢慢昂起头,脸上薄红褪去,显出冰雪似的白,继而忽然伸手来锁荣姝咽喉,但关键时刻,硬生生拧转了动作,却已收势不及,一斜手,屈指掸碎了荣姝的东珠耳环。
荣姝耳朵带侧脸一阵刺痛。
他低声,找个借口“有虫”
。
荣姝大脑出现短暂空白,事后才恍惚想起,这个小叔叔当年可是靠战功封的王。
她从未见过林杪气成这般模样,心里失落之余,却又悍然迎了上去“王叔可是急了,是不是大觉愤恨,雷霆震怒今日蒙受此奇耻大辱,恨不得要将我剥皮拆骨那你现在可懂了吗懂我到北狄文时候,是什么感受。”
她一笑惨然,方才那种乖张而猖狂的姿态退去,显出冷肃而庄严的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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