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泽在前些日子便想到了这一茬,便也未打算瞒她。
从延兴十年九月到如今延兴十八年十一月,真真假假,在他口中成为这样的八年。
“当晚,我在十里长亭等到你。
你举引弩欲射我,但是没有扣动弩机,就晕过去了。
我带你回的青州。
那晚昏厥,是因为你有了身孕,心绪激荡里动了胎气。
你在青州生下的这个孩子”
贺兰泽将皑皑的手放在谢琼琚手心,只抚她逐渐红热的眼眶,继续道,“你为家族欲射伤我,我没法怪你。
你自是无比难过万般纠结,否则也不会动了胎气。
我入长安一场,扰你平静生活,让你几多艰难。
大抵是孩子为你、为我在命运档口择的路途。
“我们离开长安未几,我外围的人手便去定陶王府救人,都救出来的,你的离开没有误他们性命,只是在后来前往青州途中的几多交手中,谢家儿郎都战损凋零了。
他们为家族而死,死得其所。
“那、那我阿弟呢我记起来了,不久前,那你说的,他很好,他没事,对不对”
论及谢琼瑛,她明显激动起来,然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是什么,她不清楚。
仿若是汤泉声声,水雾缭绕;又似帘帐重重,烛火高燃。
雾气罗布挡着,她脑海中一片混沌。
稍一用力回想,当是幼时谢琼瑛落水,她纵身湖中下去救他;亦或是他旧疾缠绵病榻,她制了山楂蜜喂他,甚至为哄他喝药,和他躲在帘帐中,不惜和他一人喝一半。
“阿翁临终前,再三嘱托,要我护好他。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全他。
他、他现在人呢”
谢琼琚的头脑不堪其想,只这般情绪上来,稍有激烈
,便疼痛不已。
关于谢琼瑛,贺兰泽原想将他不是谢家人的事如实告诉谢琼琚,将他当日除却对她所行以外的事都让她知晓。
然,眼前这幅样子,要是这样说出,一来她未必能相信,二来信了只怕心绪抽动更厉害。
于是贺兰泽择中道,“他要强,不肯入青州。
如今驻扎在西南之地的永昌郡,那处,你的堂姐妹及谢氏其他的女眷都在。”
“只是”
“只是什么谢琼琚推他,说啊,你要急死我吗”
“只是他入了定陶王麾下。
定陶王是何心思,你是知晓的。”
贺兰泽拍着她手背道。
谢琼琚盛眉,“定陶王与你同宗,都想要天下,你是怕有朝一日阿弟会与你兵戈相向是吗”
“不会的,他一定是为了报仇。”
谢琼琚回神道,“当日就是定陶王泄露了你的身份,让我们如此被动。”
贺兰泽一时没有应话,对于谢琼琚如今反应,他早早做了可能出现的猜想,便也有了相应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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